迷不醒。
最痛苦的并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深爱的情侣身患重病,而自己身为一个医者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陷入死亡,这份精神上的摧残才是最残忍的惩罚。为此,米莉娅甚至抛弃了自己对于医学药理的执着,转而向她所信仰的至高神达瑞摩斯求助。每当弗莱德服用一种新药时,米莉娅就会跪倒在神像前虔诚地祷告。
为了得到达瑞摩斯的保佑,她甚至试图通过拒绝进食来取悦她的神明。在这之前,她一直反对像这种把信仰和医学相混淆的举动,而现在无论我们如何劝说她都不愿放弃这样做。无力的绝望犹如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她的精神依靠,让她像一个无知村妇一样做出了许多荒唐事。我们几乎已经不能确认米莉娅的神志是否正常,现在的米莉娅,无论是什么荒诞无稽的事情,只要你告诉她这样对弗莱德的健康有好处,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尝试。
这一切让米莉娅的身体几乎和弗莱德同时衰弱下去,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年轻的信徒头顶已经泛出了一层灰白色的头发。她几乎是在成心伤害她自己,或许身体上的伤害会减轻她心中的痛苦。我们无法阻止她,也不知道如何阻止。或者说,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应不应该去阻止她。我们不确定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在为她执拗的牺牲感到痛心和怜惜的同时,谁又能否认自己的心中也一直期盼着她所做的那些荒唐的尝试能够奏效呢?
在死亡面前,原来我们都是如此的软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我轻轻搂住米莉娅,抚摸着她的肩膀。她消瘦得连肩胛骨都让我觉得扎手。
“别理达克拉,米莉娅……”我轻声安慰着她,“……他就是这个脾气。我们都很担心弗莱德,可这不是你的错……”
米莉娅目光呆滞,依旧低垂着头,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看见我们。她两眼惊悸地望着我手中的药箱,似乎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米莉娅……”她的反应吓了我一跳,我忙放下药箱,用力摇晃着似乎陷入了疯癫中的医者,“米莉娅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唬我们……”
“我不知道!”蓄积了多日的绝望和痛苦在这一刹那彻底迸发出来,猛地,米莉娅双手紧抱着胸,蜷曲着身躯蹲下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病症!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那时候我以为他只是受伤的后遗症,如果我早一点察觉……我原本能救他的,是我害死了他,是我的错啊……”
“你不要这样,米莉娅……弗莱德他……他会没事的,他肯定会好起来的,就像以前一样……还记得吗?他受过多少次伤?那么重的伤他都活过来了,这次不过是这样的一场小病……小病。来,笑一笑,笑一笑……他肯定会没事的……”普瓦洛急忙搀住米莉娅,想把她从地上拖起来。他的嘴里不住口地劝慰着,可却没有丝毫的说服力。他拼尽力气想要挤出一个开朗的笑容。可现在,做这样一个简单的表情对于亡灵术士来说似乎是一件比击败神明还要困难的事情。他脸上的肌肉难看地扭曲在一起,让人看不出这究竟是哭还是笑,可滂沱的泪雨已经滚滚涌落,他却浑然不觉。
“看看我……我在笑呢,你看,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从来都不是个……不是个让人担心的家伙……”普瓦洛的声音悲切地扭曲着。
我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悲伤,伤心的泪水夺眶而出。普瓦洛的话语完全起到了相反的效果,他的忧伤抽干了我们控制情绪的最后一丝力量,周围的朋友们纷纷撒下了眼泪,粗豪的达克拉甚至坐在地上大声号哭起来。
“咳咳……”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病房内传出来。
号哭中的米莉娅立刻收住了悲声,连脸上的泪水也没有擦一擦就急忙推开房门冲入病房中。我们也纷纷止住了哭泣,跟在她身后拥近了病房。
弗莱德刚被疾病从他难得的安眠中折磨着醒来,他右手抵着自己的咽喉,左手拼命地捶打自己的胸口,就像个即将溺死的落水者在水面上挣扎着。
米莉娅连忙扶他坐起身来,一手轻抚着他的胸口,一手端过床头的药碗,把颜色浓郁的药剂灌进他的口中。过了半天,这些药剂终于起到了预期的效果,把弗莱德从折磨人的痛苦中暂时拯救了出来。
米莉娅取过一块手帕在弗莱德的嘴边擦了擦,当手帕从他嘴边拿起时,上面染着刺目的红色印记。
“你……又哭了……”半躺在米莉娅的怀中,弗莱德伸出枯瘦颤抖的手在爱人的眼角上轻抚着,带着无限的痛惜,“傻瓜……这……这不值得……”
“我没有……”虔诚的女信徒连忙用手遮在眼上轻轻擦拭起来,口中遮掩道,“只是被迷了眼……你好好休息,不
第二百零一章 大时代的休止-->>(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