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钱的暴发户就是任人宰割的猪肉,夏惟对这一点已经很清楚了,点头道:“嗯,我在家练习过好几次,已经做好准备了。”
陈有年拿出一套肮脏的外套丢到他身上:“快换上吧,还愣着干什么?”
……
寒冷的大冬夜里,戴湾只想在家陪妻子看看无聊的肥皂剧,但任董事一通电话要求,妻子也说这是个师生关系融洽的好机会,不得不来。
顶着风雪,走进楼道,狠狠跺一下冻得发麻的脚趾,抖掉肩膀的雪花,叹了口气,暗道:“听说校长和宫部长、邱主任也在,舞会是二年二班主持的,他们不捣乱便罢,如果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风衣里面是老婆亲自买的礼服,深会色,面料上乘,烫得笔直,红黑格子相间的领带就花了好几千块。老婆觉得这是个意义重大的聚会,让他在学校面前好好表现,千万不能失礼。
楼梯口白亮的灯光下蹲着一个男孩,抱着胳膊,缩住脖子,肩头不停抽*动,不知在干什么。
戴湾想径自从他身边走过,但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同学,你怎么了?”
经过精心化妆的夏惟抬起头,倒把戴湾吓了一跳:淤黑的眼圈,脸庞有一道鲜红鲜红的挠痕,衣服就和在煤堆里打过滚一般,又脏又旧。用力■出一泡浓浓黏黏的鼻涕,哭丧着脸说:“老师,他们嫌我脏,不让我进去跳舞,还打我。”
“啊!”戴湾吃了一惊,继而怒道:“这还得了?简直无法无天了,哪有因贵贱而区别对待的?校长也在上面,都不管吗?”
去年还没进精神病院,在当时的一年二班教书时早就知道夏惟一直是学生欺压的对象,被敲诈零花钱,被人使唤跑腿,成为众捣蛋学生的出气筒,也真让人同情。戴湾觉得不能拿他来跟叶玉虎那帮人比较,因此没有疑心,后进学生还是要帮助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便换了一副和蔼的口气说:“夏惟,我和你上去跟他们好好理论,哪有这样子对待同学的,太不像话了。”
夏惟可怜巴巴地说:“他们说我穷,即使能够进会场了,因为这身打扮,也同样会看不起我的。唉,多希望穿一套工整的衣服与他们平等地站在一起。”眼中略带悲观失落,满含对剥削阶级的控诉,这模样若给独具慧眼的导演孙博看见,说不定又得大赞一个新的表演天才横空出世。
戴湾呆呆地看着,心中拿不定主意。
见他不说话,夏惟只好抛弃原有台词,自主创作,自由发挥,几乎是哽咽着叫道:“戴老师,他们都说你是天下最好的老师,勇于和恶势力做斗争,您一直是我向往的对象,奋斗的目标,就帮帮我实现这个新年愿望吧!求求你了!”
如此恳切的请求,仿佛一个毕生受尽磨难的人在说:“求你给我一根稻草吧,我不奢求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只要一根稻草就够了。”任谁也不忍心拒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