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作为大明首都,郊外到处是权贵的后代,普通小民哪扛得住兼并?甚至都不必使用什么手段,总有人破产变卖土地,百余年过去,权贵积累的田产就越来越多。
就拿北圪垱村举例,李家拥有全部土地的所有权。但一半以上的耕种权,却还在佃户手里,地主不得随意转佃。佃户在迫于生计变卖田产时,往往只出卖土地所有权,牢牢抓住佃耕权不放手。
大明开国之初,经过一系列整顿,早就不承认土地的产权分离。但架不住地主和佃户愿意啊,各种违法私订契约,最终迫使朝廷也默认了,打田产纠纷官司时可以作为证物。
最麻烦的是拆迁。
不管是拆迁了建商品房,还是拆迁了建工厂。农民手里握着永佃权,却又拿不到赔偿,因为他们并无所有权,于是坚决不同意拆迁,此类案件这几十年来层出不穷。
去年新颁布的《工商法》,就把相关法律给补齐了,并取消大明初年的冲突法令,商人在拆迁时必须赔偿拥有佃耕权的农民!
不多时,一处大宅出现。
朱世镕递上名刺,房主亲自出门相迎。
房主名叫李敏求,是李彦仙的六世孙,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别看李家拥有两个村的土地,但有很多已经分给子孙了,并不是全都被一户控制。有个别的李氏子孙,因为继续分家,甚至已经沦为自耕农。
住在南郊两个村的李氏子孙,由于长期被城里的主宗打压,他们发展得一直不怎么顺利。
而且南郊这支自己也不争气,一个进士也没考中,仅通过读军校出了两个中级军官。
经商也不行,只在刁窑村有一家小型采石场、一家小型水泥厂、一家制陶窑坊。
这么说吧,就连把儿子送去做太学自费生,各种开销也让李敏求心疼不已。
落魄了。
偏偏还得讲排场,要保住自家的面子。
尤其是城里的主宗因政变翻车,李敏求趁机自命为李氏主宗的族长。这个操作,朝廷并不理会,更不可能把削掉的爵位还给他们。
这点家业,撑不起李氏主宗的排场!
“探之兄,好久不见。”朱世镕抱拳道。
李敏求哈哈大笑:“想煞我也。”
朱世镕对谢衍说:“这位是陇国公六世孙李敏求,字探之。他少年时曾在鲔岫书院苦读,与我乃是同窗好友。”
李敏求早就看到谢衍腰间的芙蓉玉佩,已然猜到谢衍的身份。此刻摇头苦笑:“惭愧,惭愧,中了举人就再无寸进。钻研学术也没什么成果,连个药玉学士都没混上,只能退居乡间耕读余生。”
朱世镕说:“这位是谢衍学士。”
“失敬失敬,”李敏求连忙见礼,“犬子昨日也在太学,傍晚回家说起谢学士,种种事迹直令人佩服不已。”
“侥幸。”谢衍回礼。
朱世镕说:“谢学士也要入读太学,正在寻租房屋。”
李敏求说道:“住进我家即可,专门给谢学士腾出一个院子。想住多久都可以,鄙人分文不收。”
谢衍说道:“租金还是要给的。”
“那就随便给几个。”李敏求道。
朱世镕说:“那就按市价吧。”
双方很快谈妥,谢衍带着随从回太学,把宿舍里的东西搬来。
接着又回陈尚书府上,走之前得跟主人说一声。
“六郎快请进!”
工部尚书府邸的新门房,今天显得格外热情,看来太学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到城内了。
主要是跟公主有关,纯学术的事儿可没那么受欢迎。
陈尚书正在衙门办公。
两位老夫人知道他回来,连忙派人来请。
夏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六郎可是称了大长公主的青丝?”
谢衍说:“称了一下。”
夏夫人顿时露出吃瓜微笑:“般配得很。”
张夫人说:“大长公主毕竟结过婚,六郎已是芙蓉学士了,若是做官前程远大。有点可惜。”
“不可惜。做了驸马,专研学问也是好的。”夏夫人的想法不同。
张夫人道:“姐姐说得自是有理,但还是可惜了。”
谢衍好奇道:“这怎传到尚书邸了?”
夏夫人笑道:“这么大事,家里的佣人们都知道啦!你还想瞒着谁不成?”
唉,八卦的传播速度就是快。
(跟朋友吃饭去了,今天只有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