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余言禾脸色不尽自然定定看了归晚一眼开口道:“归晚宫中生了些事……”后面的话含在嘴里说不出口。
听到这话没有任何反应归晚只是悠闲地单手支撑下颌一派不甚在意的样子静等下文。见状余言禾轻叹一声低语道:“萤妃怀孕了听说今天早晨突然肚子痛情况似乎很严重现在正在急召妹夫回宫。”
没有任何表示归晚拿起竹签挑起一颗草莓放入嘴中轻轻嚼不一语。余言禾倒有些着急忍不住促道:“这可不是好消息皇后……”被归晚略为谴责的眼神制止了后面想说的话余言禾惭愧之色浮现这才想起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场。
“归晚”温泽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交流楼澈驰马慢跑靠近。
扬起一抹盈然笑意归晚看着楼澈问道:“生什么事了吗?”
愧疚之情涌上心头楼澈凝视着车中人想起前日离开京城本意一是陪同归晚送余言禾一程二是暑夏将至想陪归晚去避暑一阵所以一路上就算宫中几次催促他都置之不理但是现在……捏紧手中纸条楼澈感到为难至极。
注意到他的犹豫和为难归晚把眼光移向远处仍然浅笑如常眼波流转一丝落寂和失望一闪而过。
“归晚”低低的一声呼唤里像是包含着无限困难“宫中有急事我要回去一次。”无法解释其他内容楼澈有些低恼看到归晚闻言仅是谅解的一笑没有其他任何表示心情颇为复杂。
策马紧贴马车众目睽睽之下楼澈俯下身子亲吻一下归晚的脸颊凑到她的耳边暖暖的气息抚上归晚的耳根轻声道:“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深深睇视归晚一眼这才策马转身离去。
马车周围一圈的侍卫都是瞠目结舌的样子虽然楼相宠妻是满朝皆知但是亲眼目睹仍是有些不能适应余言禾也是一副错愕不已的样子看着楼澈转到车队后方吩咐了些什么带着八个禁军侍卫往着来时的路飞驰而去转身回看自己妹妹笑道:“看来妹夫对你……”话音截然而止带点震惊地看着归晚的笑笑得如此虚幻只有他这个做哥哥的才明白这样的笑里掩饰了多少失落。
“归晚……”一声低呼余言禾的担忧和关怀全蕴含其中。
内心百感交集一时难以分辨听到哥哥的轻唤归晚笑出声来淡淡的幽幽的笑容转而变地清扬眼光凝向余言禾说道:“哥哥是在担心我吗?”最后一个音吐出时忧郁之色已经一扫而空。
感觉到事情似乎和楼澈的离开有关余言禾温柔道:“我们在前面停留两天等妹夫回来。”
“不用”断然拒绝这个提议淡然的语气把声音拉得格外悠远“他不可能赶回来的。我们继续走在曲州还有很多事要做。”
听到还有很多事要做余言禾微楞一下沉吟一想其中含义忧虑之色顿显不禁道:“要等到了晋阳才能想办法……”皇后的处境越显艰难本来只有皇后生有皇子现如今萤妃也怀有身孕如果生下龙子那皇后唯一的依凭也将岌岌可危。
“不用等到晋阳哥哥先赶到晋阳上任我留在曲州几天。”归晚挥手让禁军侍卫远离这才对余言禾解释。
疑惑不解地看向归晚余言禾楞楞开口问:“留在曲州?”
归晚眸光一转顾盼之间流露出动人神采漆黑的眼瞳因为隐然的笑而显得深幽美丽:“现在的情势的确很不利天时地利人和萤妃尽占两项要扭转这个局面除了地方势力还需要一个字。”
“什么字?”
“口”无意识地把玩手中的竹签归晚谈笑自如“悠悠之口是人和也是萤妃唯一无处下手的地方。当今皇上能坐上皇位当初也是靠民心所向现在我们也可如法炮制。”
现在明白归晚的意思曲州是商交之都任何信息在这里交流最快在京城中的消息通过这里向外传播各的信息也都在曲州汇总。心下微恻又问:“通过什么掌握悠悠之口?”要知道信息的动向极难把握控制不好只怕会弄巧反拙。
细眯双眼显出傲睨之态归晚一手仍支着下颌右手把竹签拿高低语道:“天下最能说的莫过于书生了科考刚结束不久想必现在仍有许多学子留在曲州要通过他们的口传播天下又有何难?”
无法抑制地从内心泛起莫测感余言禾直视归晚心头加了两分沉重喃喃道:“不知道拉你进来是对是错?”
低低的笑声逸出口归晚安慰道:“如非我愿意谁又能勉强我哥哥尽可不必自责。”
点了两下头心头颇不是滋味余言禾嘱咐两声策马走开休息一会车队重新起行向着曲州缓缓前进。
靠在车厢内归晚眼神锁住如晴如明清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们刚才都听到了?”
如晴如明同时点头:“听到了。”
“现在你们可以选择的”归晚神态微妙轻语道“忠于我还是忠于夫君大人。”
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如晴如明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其中含义一时不敢回答。
车帘早已放下车内光线暗淡安静地没有半点人声只有车外辘轳车轮和马蹄声掠过耳旁沉闷地让人有种窒息感。
浅浅的笑融开归晚豁然吟笑出声半是戏谑半是真:“不要紧张……你们没必要回答。”
两个丫鬟不约而同松口气差点以为刚才的是片刻梦镜睇眼看向归晚黑暗中幽深难测忽然听到归晚吩咐:“准备好男装进曲州之后我们只带八个侍卫其余禁军侍卫留守曲州郊外。”
如明不解一脸的茫然:“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要面对的是文弱书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出归晚不愿多做解释如晴点头回答一声是车内又恢复了平静。
*
傍晚时分曲州驿站内内一片热闹曲州本是商业重城人流复杂此刻暂歇之处高谈阔论人影晃晃。
驿站长喝了两杯酒兴致高昂地站在大堂处和人划拳突然耳朵被拎喊痛不已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夫人忙陪笑:“夫人你怎么下来了?”他的夫人在整个曲州都是有名的被称为“辣西施”以貌美和脾气火暴出名。
“小崖子喊你几声了你只知道划拳正经事不做……”众人看他夫妻两吵起来都哄然而笑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夫妻相处之道也顺便做为曲州茶余饭后的笑谈。
正在两人忙碌吵架时一个小二跑进大堂嘴里嚷嚷:“老爷夫人门口来客人啦。”
辣西施一个白眼扔过去喊道:“有客人你不会往里带尽站着瞎嚷嚷什么……”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八个面无表情的壮汉两两分开四人一排分开站在大堂口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一致地盯着门口看。
八人刚站定后面走进来三个人先前两个动作表情都出奇地一样像是清秀的少年仔细一看脂粉味又太重竟是女子装扮而成众人疑惑不解再向最后一人看去呼吸顿时一窒。
华光流彩清俊绝美一身浅蓝淬染白叶的衣裳玉冠银丝束银色带飘扬间雅秀身姿尊贵非凡浅笑不离唇左耳上一串黑晕珍珠的耳饰及肩随着人的动作轻晃流光异彩映衬着她清艳无双明暗间异魅非常。
明知对方是女子装扮而成众人仍是有种不能呼吸之感这种越了性别的邪美大堂中无论男女都被震撼得不能言语。
如晴走上一步对着大堂中央的驿站长和辣西施道:“我们想要二楼半层的房间。”一语打破沉静大堂才又恢复人声。
辣西施忙连点两下头眼睛忍不住归晚身上飘去暗想天下还有这等人物口里殷勤道:“有二楼有贵宾房平时没人住正好给各位享用。”挥手叫来正在呆的小二一边带路向楼上走去。
归晚疏淡一笑举步向二楼走去打量周围环境颇为满意心念悄悄一转已经胸有成竹就在此地她要借悠悠之口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