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提案很不以为然。
钱谦益以征询的目光望向王朴,王朴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好戏这才刚开始,高弘图的阵营看起来还远不足以和孙王集团相抗衡,那些隐藏极深的敌对势力还不敢轻易暴露他们的政治倾向,要是过早收拾了高弘图,就没办法把这些潜在的敌对势力一网打尽了。
阻止了钱谦益和吕大器,王朴自己却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高大人。只要万岁爷准奏。你要议和便议和,你要派谴使团就派谴使团。本侯绝无二话,可你要是想削减中央军的赏银,却是门都没有!”
“侯爷。”高弘图冷然道,“为了支持中央军地北伐和平定左良玉叛乱,孙阁老把户部仅有地钱粮全部拨给了中央军,如果不削减中央军地赏银,朝廷拿什么甄选秀女?拿什么替长公主大婚?又拿什么修缮宫室?”
“这个本侯不管。”王朴蛮横地说道,“谁要是想削减中央军地赏银,那得问问十万中央军将士答不答应。”
“你……”高弘图怒道,“你这是威胁!”
王朴反击道:“高大人,中央军将士浴血奋战、拎着脑袋杀敌,就不该这区区三十两银子的赏钱?你如果想削减开支,为什么不削减修缮宫室的银子?为什么不削减甄选秀女的开支?为什么不削减长公主大婚的开支?”
“王朴!”高弘图怒道,“你眼里还有没有万岁爷?这都是皇室用度岂能削减?”
“为什么皇室用度就不能削减?”王朴反唇相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身为大明皇帝,就应该担负更大的责任!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各项用度都极其紧张,好好的修什么宫室?又选什么宫女?说起公主大婚和甄选秀女,本侯也正好有话要说!”
王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隆武帝说地。
隆武帝心中震怒,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爱卿请说。”
“万岁。”王朴向隆武帝拱手一揖,说道,“臣以为大明律中所载有关男女大婚的年龄限制极为不妥,理应加以修改!譬如男子大婚年限应提高到二十岁,女子大婚年限应该提高到十八岁!还有,甄选秀女可以休矣,万岁爷如果到了二十岁大婚年限,自然可以挑选心仪之女纳为后妃,至于宫中劳役完全可以征召京中世俗妇女充当,又何必为此而蹉跎数千妙龄女子的大好青春?”
王朴这一席话可谓石破天惊,隆武帝和文武百官当时就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钱谦益和吕大器相顾惶然,按计划这两个提案应该由他们安排的东林小卒子提出来,然后再由他们动东林党人造势,最终由内阁决断,这么做事情还有缓冲的余地,万一反对声太过激烈,必要的时候还能牺牲提出提案的东林小卒子挽回局势。
可现在王朴直接把这两个提案说了出来,不但打乱了钱谦益和吕大器的全盘计划,也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从现在开始,事情就变成了非此即彼地选择题,不是孙王集团垮台,就是隆武帝被彻底架空,满朝文武必须做出明确地选择,很难再蒙混过关了。
只有熟知王朴性格的孙传庭猜到了王朴地用意。
孙传庭非常默契地抢出班来,勃然大怒道:“放肆!大明律乃洪武帝所定,沿遁至今已经快三百年了,岂容你随意亵渎!还不快与老夫闭嘴!”
孙传庭这番声色俱厉的呵斥在高弘图等人看来却是明目张胆的护短,其目的无非是想替王朴开脱罪责罢了。
不过出乎高弘图等人预料的是,王朴根本就不领孙传庭的情,极为嚣张地说道:“狗屁亵渎,洪武帝定的又怎么了?洪武帝活到现在都快三百岁了,他就能预知今天的情形?古人的话难道一定就是金科玉律?”
王朴这话已经是在公然质疑洪武帝了,这在君权至上,讲究三纲五常的古代简直就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孙传庭显然是被王朴大逆不道的话给气坏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昏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