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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铭心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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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喉中干渴难耐咳嗽了几声续道:“那时汁玄青早已不让我照看公孙青阳了就连我采回的草药、虫种也要先放在地火宫里由她亲自一一验证过后再收人药房。

    “我知道他们早已对我有所戒备几次想要逃离皮毋地丘全都被汁玄青撞见。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互相防范但表面上仍要装得像往常一样亲密无间。但每侮想到我将他们视若亲人他们却如此算计我下毒害我我就说不出的伤心、愤怒……”

    流沙仙子眉尖一挑嫣然笑道:“都说天下至毒的花草虫兽全在皮母地丘。但纵然是地丘所有的花草加在一处又毒得过世间人心么?从那时起我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自已。”

    听她笑声激愤悲苦拓跋野义是怜悯又是难过叹道:“世间花草果实何止万干有辛涩剧毒的自然也有清甜裨益的仙子义何必一棍子打死?”流沙仙子咯咯大笑道:“花草剧毒尚有精鞭可以试探。人心险恶义有什么能够甄别?倒不如一竿子打死落个清净。”

    顿了顿又道:“如此过了半个多月公孙婴侯突然笑着对我说:‘恭喜恭喜!你的大仇今日可以报啦。’见我惊讶迷惘汁玄青又说:‘今天是你爹的寿诞公孙府上上下下都要摆酒庆祝你这一年多究竟学到多少本事今夜就能瞧个究竟了。’

    “我心中狂跳义惊又喜不仅是因为终于等到了报仇的一天更觉得这是我逃出皮母地丘的绝好良机。我将数千种蛊毒一股脑儿装进百香囊带上玉咒角随着公孙婴侯出了地丘驭风急行。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至为痛恨的公孙府。

    “天边的晚霞像烈火一样地焚烧着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灿灿的那么刺眼。想起我娘想起这些年在这里受的种种苦楚我浑身颤抖一步步地向大门走去。公孙婴侯则靠在门外的大树上笑嘻嘻地看着我。

    “门口的卫士认出了我脸色顿时变了一个赔着笑上前招呼我另一个则慌慌张张地跑进去报信。但刚奔出几步就被我的‘蜜蝶香’熏得七窍流血双双踉跄摔倒浑身抽搐。

    “我穿过大门走进厅堂绕过花园向内宅慢慢地走去。所过之处那些曾经嘲笑辱骂过我的奴仆、贱牌全都烂泥似的瘫倒在地双手扼住自己的咽喉瞪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全身渐渐地变成青紫色。就连悬挂在檐角的画眉、趴伏在窗台的小猫甚至从花园里飞过的鸟儿全都不能幸免……”拓跋野心下凛然流沙仙子脸上晕红眯着双眼嘴角勾着森冷的微笑柔声道:“走到内宅大堂时里面歌舞翩翩献筹交错正热闹得紧所有的人都忙着给公孙长安敬酒祝寿谁也没瞧见我正站在梅花树卜。那株梅花是我娘生我的那年冬天她亲手栽种的满树繁花灼灼艳红在黄昏里开得绚烂。

    “闻着那淡淡的梅香就像是闻着了她衣襟的味道那一刻眼泪流过我的脸颊滚烫得像是地丘里的烈火。我浑身战抖着却哭不出声取出玉兑角呜呜地吹了起来。心里想娘这是我给你吹的最后一个曲子。“听见号角大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又是惊愕又是讶异。公孙长安那老贼脸色涨红‘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得粉碎指着我喝道:‘你这个小贱人杀了三娘还敢回来捣乱!’

    “那时我突然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只觉得怒火在胸腔里燃烧这些年的仇恨全都涌上了心头放声大笑用玉兑角吹奏着我娘生平最爱听的‘春水谣’儿百种蛊虫随风飞散迷迷蒙蒙像花粉似的落到那些人的身上随着号角声钻人他们的体内……

    “看着他们嘶声惨叫挠得满脸鲜血跌跌撞撞地摔了一地我的心里从未有过的畅快这些狗贼朝着我磕头求饶的时候全都忘记了当年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女的啦。一刀杀了他们也戎便宜只有让他们被万虫噬咬生不如死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她一边柔声述说左手情不自禁地越握越紧指甲深深地陷人拓跋野的手掌鲜血长流。

    拓跋野听入了神五味杂陈一时竟忘了疼痛那炽烈的**也感觉不到了。

    流沙仙子道:“唯有公孙老贼真气浑厚又会些法术中蛊之后仍能苦苦强撑。他踉跄奔出咬牙切齿地骂着我接连打来几记气刀。我绕着梅树飘忽躲闪像猫逮耗子似的戏耍着他直到他周身血肉激破爬满了蛊虫再也不能动弹才停了下来。

    “太阳落山了寒风呼啸到处刺鼻腥臭我形单影只地站在暮色里突然觉得说不出的寂寞。从那一刻起在这世上我再没有任何亲人;就连仇人也少得可怜了。

    “确认所有的人都已死绝我飞快地穿过后堂钻人一个极为隐秘的地道。地道朝南蜿蜒六里直通流沙河。出了地道我顺流南漂过了两个多时辰来到了荒无人烟的流沙山。

    “月亮升上来了圆盘似的悬挂在山顶连绵的银色沙丘像雪山又像凝固的波浪。流沙从山顶汹汹冲下卷着蒙蒙自烟在河边堆积成沙滩。我坐在沙滩上浑身**的冻得抖看着匕鱼从粼粼的河水里破浪冲起听着寒风在对岸的树林里呼啸落叶纷飞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自由。”她叹了日气淡淡地道:“天下之大我似乎哪里都可以去但却哪里都不想去。于是我就在那流沙山住了下来渴了就喝河里的水饿了就吃肥硕的飞鱼困了就睡在漫天飞舞的流沙里。

    “那一年我不过十一岁可是却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有时候照见河里的倒影突然会记不起自己是谁记不起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听着她那甜美、倦怠。盯又苍凉的声音拓跋野心中隐隐刺痛又想起了童年孤身一人漂泊流浪的日子忽然觉得和送肤女之间竟有着如此多的相似与共鸣时热血如沸.也不知是蛊虫作祟还是隋难自禁竟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在她耳垂上轻轻地一吻。

    流沙仙子微微一颤.像是陡然僵住呼吸顿止。

    拓跋野嘴唇方甫碰到她滚烫的耳垂登时醒过神来心中抨坪狂跳不敢抬眼看她大是羞惭后悔对自已暗骂不已又不好意思立即缩回头来进退两难尴尬之极。

    所幸流沙仙子动也不动没有进一步的反应过了片刻又继续柔声道:“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一天夜里我突然肚痛如绞接着身上又长出了许多红斑时而恶寒浑身冷战时而酷热大汗淋漓难受得恨不能跳入流沙河淹死。

    “我忽然想起从皮母地丘出来的前一天汁玄青曾神色古怪地告诉我她新培植了一种奇毒花草服用后半个月作症状便与此一模一样如若得不到她的独门解药就会浑身溃烂过上七日便只剩下一堆自骨……”拓跋野大凛失声道:“铭心刻骨花!”

    《百草注》中记载了这种南荒特有的珍罕毒草只能生长在腐骨烂肉之中所开的花朵莹自奇香一旦误服血肉糜烂无药可救。不知汁玄青所谓的独门解药又是什么?

    流沙仙子道:“我又惊又怒又怕知道千防万防终于还是着了她的道。那天夜里我强忍着剧痛连夜赶回皮母地丘趁着天尚未亮.悄悄地潜人照影峰藏在碧虚潭里。

    “每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公孙婴侯都会离开皮母地丘去私会当下的情人。而当夜子时汁玄青也必定要到阳极宫的地火洞里修炼半个时辰的‘地火**’。整个阳极宫里守卫公孙青阳的便只有七只地火凶兽”拓跋野一震才知道她原来竟打算挟持波母一岁大的幼儿来向对方换取解药!但以公孙母子阴狠毒辣、酷爱折辱仇人的脾性除此之外只怕也找不到其他良策了。

    正自黯然忽听“轰”的一声震响石棺微震炽烈飞舞的火焰陡然熄灭。从气孔朝外望去.道道霜风从神壶上方自蒙蒙地怒卷而下洞内鹅毛大舌纷飞飘舞一片又一片地覆盖在石棺上、

    霎时间方才还滚烫如火的石棺“咯啦啦”地结起一层层厚冰神壶四壁更是银装素裹壳茫苍苍

    狂风卷舞呜呜如狼嚎森寒彻骨两人像是忽然从蒸笼掉进了冰窟激灵灵地扫了几个寒哗牙关咯咯乱撞不由自主地朝彼此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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