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冒险一试。但拓拔野在苍梧三年苦修已将宇宙极光流与三天子心法两大绝学融合为一创立出前所未有地御气心诀不仅可以恣意改变经络更可以让体内的“冬宇宙”戚戚感应外部天象随其变化。
他凝神意念如日月高悬真气仿佛潮汐渐渐涌起。不过片刻体内仿佛一个小小地宇宙五气循环。气象万千。血液越来越冷如冰河封凝骨骼、肌肉也象是雪山冻固。那磅礴真气时而如寒风火卷时而如霜雪寒露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脏腑。
梦蚕乃南荒蛊虫喜热畏冷哪经得住这般折腾?过了半柱香地工夫。肝、胆内地五只蚕虫便已抵受不住颤抖着籁籁爬出瞬间被其真气震碎为齑粉。惟有心内的四只梦蚕依旧在苦苦挣扎。
当是时。“嘎”地一声房门突然打开了灯光摇曳只听一个清脆悦耳地女子声音淡淡道:“你们退下吧。我要入寝了。”
拓拔野陡然大震那声音何等熟悉!隔着橱门缝隙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女翩然立在月光之中素颜如雪秋波流盼美得让人窒息。赫然正是纤纤!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竟闯入了她的香闺。
三年未见她似乎长高了不少身材越玲珑曼妙。俏丽地脸容也已没了往日的稚气青丝罗髻长裙曳地在月色中显得格外的端庄高贵仿佛这玉山雪峰令人不敢逼视。
拓拔野心中嘭嘭大跳悲喜交加那刁蛮任性地小丫头终于长大了想起从前东海之上她笑语嫣然纠缠着自己的娇憨情状更是恍如隔世。方一分神心底梦蚕交相噬咬登时又是一阵刀绞似的剧痛冷汗瞬时冒了出来。
四个宫女躬身行礼提灯徐徐退出铜门重又关上。
纤纤走到红漆木桌前轻轻地拈起一片桑叶又徐徐放下似是端望着水晶琉理碗中的蚕虫怔怔地动也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拓拔野重又凝神聚气周身如冰雪僵凝就连眉睫上也罩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双眼却忍不住凝望着纤纤暗想:“这三年之间姬远玄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讨她欢喜才使得她回心转意答应嫁给他?”心中莫名地一酸。
忽听纤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春蚕思不绝作茧以自缚为何你千辛万苦破茧而出却又注定要化作扑火飞蛾?难道你和我一样这一生一世总都忘不了他吗?”睫毛一颤泪水突然滴落在桑叶上。
拓拔野呼吸陡窒她说地“他”是指自己么?莫非自己“死”了三年她始终还是无法淡忘?凝望着她春葱玉指所捏着的、心形青翠桑叶心中又是一阵突突大跳无缘无由地想起姑射仙子所写的那词来。
“月冷千山寒江自碧只影向谁去?万丈冰崖雪莲花落片片如星雨。听谁?露咽箫管十指苔生寥落吹新曲。人影肥瘦玉蟾圆缺昆仑千秋雪。斜斟北斗细饮银河共我醉明月。奈何一夜春风心如桑叶又是花开时节。”
这词原是姑射仙子吐露情愫之语此刻想来竟象是在描述纤纤这些年来地心境。想到她为自己所误赌气和姬远玄定亲独守昆仑却又对生死杳渺地他牵挂不忘……心中更是五味交杂愧疚难已。
心如桑叶被春蚕不分昼夜地咬噬吐丝成茧至死方休……这情景多么象体内的“梦蚕”呵。
忽然又想起身边那奄奄一息的火仇仙子来为何明知郎心如铁却偏偏如飞蛾扑火甘之如饴?情之一物其痛苦磨折竟远胜一切蛊毒!
正自胡思乱想纤纤已转过身秋波瞬也不瞬地朝他望来脸上珠泪悬挂悲喜交织柔声道:“拓拔大哥!”
拓拔野又惊又奇难道她竟已现了自己?一阵大风吹入窗子垂幔鼓舞大橱外突然响起断续如呜咽的曲调。凝神扫探觉在橱门上方挂着一个橘红色地半透明海螺。随风轻摇。
心下登即恍然。这海螺是当年自己在古浪屿海底摸得送与纤纤的。螺内有七窍可用细线穿连从前纤纤总将它挂在颈上。一刻也舍不得脱下。她孤身前往昆仑时随身携带地也只有这七窍海螺。
在她心底这海螺想必不仅代表着他更代表着那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充满了欢笑与泪水地少年岁月所以才这般难以割舍连居住的宫殿也起名为“螺宫”罢。
幽香扑鼻熏人欲醉。纤纤翩然走到橱前取下那七窍海螺坐在床沿。呜呜吹奏起来虽然依旧断续不成曲却是如此熟悉。
霎时间。他仿佛又看见碧海连天晚霞如火自己与蚩尤并肩坐在金色的沙滩上悠扬地吹着七窍海螺而她挽着他地手臂。呵气如兰笑靥如花……心底剧痛如割泪水竟莫名地涌上眼眶。
短短十载。世事全非那些平淡而隽永、忧伤而快乐的日子已然转瞬而逝断不会再有了!就连那时意气风的自己也悠遥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螺声突然哽塞纤纤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掉落在地双手颤抖将海螺紧紧地抵在唇边半晌才低低地叫道:“拓拔大哥!拓拔大哥!”
拓拔野胸口如锤。呼吸不得。那声音痛楚、甜蜜、哀伤而又酸苦饱含着无穷无尽的刻骨相思。虽然早知她对自己的绵绵情意但一别三载相距咫尺听着她这般呼喊自己的名字心中地震动仍是难以言语描述。
纤纤泪光滢滢凝视着海螺柔声道:“拓拔大哥我等了你三年你到底是活着还是真的已经死了?如果活着为什么没有丝毫消息?如果死了为什么连半个梦也不肯托于我?是你真的一点也不曾想起我么?你若有想我比不比得上我想你的千分之一?”
拓拔野脸颊滚烫又是难过又是愧疚这三年中他每日都要想起龙女许多次也常常想起姑射仙子但惦念起纤纤地时刻实是要少得多。只有想到姬远玄即将迎娶她时才感到尖锥似的愤火与担忧恨不得插翅飞回昆仑去。
纤纤道:“今日九姑又来问我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答应嫁给他了是真的忘记了你还是害怕我娘生气?我说我早将你忘记了从今往后要一心一意地待他好。你听了可别生气我知道她最是了解我所以才故意骗她地。我若是将心底话说出来他们又怎肯依我?”
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微笑柔声道:“拓拔大哥其实在我心底早在三年前的天帝山上我就已经嫁给你啦。缚龙神即便不是你娘也算得上你的祖奶奶了她答应过的话又怎能不算?我既是你的妻子自然为你守身如玉岂能再嫁给旁人?更何况是嫁给那虚伪狡狯、狠毒无耻地小人?”
拓拔野一震也不知是惊是喜难道她已经瞧出了姬远玄的真面目?
纤纤嘴角冷笑道:“当日天帝山上他枉负兄弟之情那般待你;又趁着大家未及时赶到把你封镇于九嶷山底明眼人都能瞧出他什么心思。可笑世人自私冷漠个个心怀鬼胎看着他春风得意又极得我娘赏识便都争相奉承巴结全然忘了你的好处。就连……就连我娘……”
泪珠忍不住又籁籁滚落顿了顿续道:“就连我娘也象是被人蒙住了双眼。在她心里什么也及不上金族地荣耀来得重要无论是爹是她自己抑或是我只要能领袖群伦让金族成为大荒霸主便什么也不顾了。
“鱿鱼为了给你报仇和他打了三年的战我多么希望鱿鱼能攻入阳虚城砍下他的头颅给你祭酒但我知道只要我娘一日还支持他苗军就断难打赢这场战。归根结底打战比的是双方的人力物力是不是?”
拓拔野微感惊讶想不到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
眼下苗、龙、蛇联军与大荒盟军的大战虽然互有输赢九黎战士甚至屡屡以少胜多气势如虹但蚩尤在大荒几无巩固的根据地粮草补给、人力后继都远远不如大荒盟军拼到最后必然要被逐回东海。要想击败姬远玄最关键的便是要得到大荒其他各族、尤其是金族的支持。
纤纤能洞悉这一点足见目光之深远不愧是西王母与龙牙侯之后。难怪当日她初次领军单狐山便能接连大败水族精锐威镇西北。
纤纤柔声道:“拓拔大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九姑答应嫁给那姓姬地小子了么?横竖你已死了我也早就不想活啦。我要在洞房花烛之夜用那情蚕叫他生不如死再用尖刀剜出他的心肝为你报仇雪恨……”
拓拔野闻言大震才知她竟是要冒死行刺姬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