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中对,其实挺简单。只要我军先于刘备夺取西川就可以了。所以我的目标不是江南而是西蜀。这个道理,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师解释。
我想了一下道:“老师,弟子先前曾经和鲁子敬先生谈起此事,他的意见,似乎和老师相左!”
荀彧对鲁肃的才学推崇备至,加上他和赵云都是心胸宽广之人,最喜听不同意见。大笑道:“子敬的意思是?”我道:“子敬先生认为,荆州和江东国富民强,兵多将广,不宜轻图。天下人都觉得,川中刘璋暗弱,不把他放在眼里,以为荆州江东若平,刘璋必定举手投降。其实不然,大家都在考虑胜利,却没想过失败。别的不说,江东孙权的势力,恩师是知道的,和此人交战,我军有必胜的把握吗?”
荀彧双眉一轩;“孙权此人,的确不凡。善于收揽人才,而且行事果断。为人豁达,能够顾全大局,手下的士卒都能为了他拼命。加上,江东上下一心,在他的治理之下,颇为富饶。我军并非一定能胜。”
“对,子敬先生正是此意。南下荆州,我军若败,刘备孙权必定乘机收取西川,到时,羽翼初成,此消彼长,我军拿此二人,在无可奈何了。”
赵云拍手道:“明白了,主公的意思是要先图西川,再入江南。就只怕,荆州和江东掣肘,乘机攻打颍川,我军顾此失彼。”
“这一点子龙大可放心,早先对荆州远交近攻的策略,已经生效。荆州蔡氏酒囊饭袋颇多,只要多给金银,一定不会造反。孙权是有力难施,隔着淮南荆州,他能奈我何。”
荀彧缕着胡须,赞叹道:“子敬妙算,我不如也,果然好计。”赵云道:“这样一来,即使我军在荆州作战不利,也拥有了大汉四分之三的土地。刘备孙权独有四分之一,两人还在不停火并,难有作为了。”
“可是——”我担忧道:“曹操帐下依然猛将如云,虽然战败,还是有可能卷土重来。我最担心的还是他。”
赵云问道:“奉孝可有战报传来。”我摇头道:“还没有,差不多刚进入弘农境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转头看着老师:“对了,恩师,弟子有件事要回禀恩师,您的侄子荀攸,被我抓回来了,因为他誓死不降,还关押在大牢中呢。”
荀彧早就知道,我写过信给他。大概是不好意思提出来。我道:“老师要不要见他,假使他不愿投降,就放他离去,回到曹操那边也好,回家乡也罢,都随他去了。”
荀彧叹了口气道;“为师先和他见上一面,假如他执意不从,主公最好杀了他,免得后患无穷。”杀了荀攸,不行,他死在谁的手上,也不能死在我手。
我连忙道:“老师放心,您教导我多年,恩重如山,弟子就算不做这个丞相了,退回冀州去,也绝不会祸害您的至亲骨肉。弟子这就差人将他带来。”荀彧眼前有些湿润,勉强忍着点头。为了避免尴尬我和赵云先退出去。
荀攸很整齐的走进来。衣饰光鲜,帽樱端正,态度蛮横。脸扬起来,看着屋顶,脚下迈着四方步。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荀彧咳嗽了一声,荀攸微微低下头,撩起眼皮:“叔叔——”荀彧紧走几步,拉着他的手道:“公达,你没事,叔叔就放心啦。”
荀攸好像没听见,他预感到不对,急的出了一脑门汗:“叔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在颍川吗?难道许昌——也——”
荀彧苦笑摇头:“曹操战败了——”一五一十的把最近战况,说给荀攸听。荀攸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冷汗一层层的涌出来,半响失声道:“这不可能,丞相怎会败在袁熙手上。”
荀彧道:“事实如此,容不得你不信。袁熙,用人得当,推心置腹,将士用命,人尽其才,天下智谋之士,熊罴之将,尽归于帐下,怎能不胜。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
荀攸摇头道:“叔叔的话,侄儿不能苟同,袁熙的确厉害,可曹丞相,雄才大略,兵法谙熟,也不是等闲之辈,攸辅佐他,为他尽忠而死,心甘情愿。叔叔想要劝降,还是免开尊口吧。”
荀彧道;“今主公要放你回去,你有何打算?”荀攸楞道:“有何打算,自然是去潼关投奔曹丞相了。”荀彧跺脚道:“混账,你就不念及主公饶命之恩,还要与他为敌吗?”荀攸理直气壮:“没办法,忠心大于恩义,侄儿岂可因为一点恩惠,而忘了忠君大义。”荀彧摆手道:“曹操并非明主。”荀攸道:“何以见得?”
荀彧道:“单凭他使曹家诸将,欺凌异姓将领,就可见一般。高顺因此而亡,张辽因此而走。”
荀攸固执道:“人无完人,谁都有其缺点。比方袁熙,近来颇有传言,说他要色如命,欺凌曹丞相之女,这等无耻之徒,叔叔还保他干嘛,不如与我一同去投曹操。”他反而劝起荀彧来。
荀彧晒笑道:“我与袁熙之情犹如父子,远胜过汝与曹操,你说不动我的。”荀攸言辞越犀利:“叔叔之不去,犹如我之不降。侄儿是不会背叛丞相的。袁熙要吗杀我,要吗,将我关一辈子,如若放出来,就算千里万里,侄儿也立即去投奔丞相。”荀彧一方面觉得他死心眼,一方面也因为荀攸的傲骨而骄傲。叹了口气:“可是曹操大势已去,你去了也没前途。”
荀攸不再说话了,迈步向外走:“告辞,侄儿还是会牢里去,免得叔叔为难。”荀彧摆手道:“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