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开喉咙,血淌了一地。
——他当了一名死间,在仙都蹉跎了许多年月,到头来一事无成。
……
吃人这件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既然有人肉可以果腹,为什么还要忍饥挨饿?既然猎物都是潜在的威胁,说不定什么时候醒悟过来,变得跟他一样,那就趁其不备,趁早下手,把他们变成肚中食,肠中屎。
成厚只留了两个人没杀,都是女子,一个是山泽殿的胡轻衣,一个是玉露殿的范锦蓉,禁锢了真元,挑断手筋脚筋,供其淫乐。不是杀得手软了,怜香惜玉,也不是苦中作乐,聊以解忧,这是雄性的本能,在死亡一步步逼近前,留下自己的后代,保留一线繁衍的希望。
不知是不是地脉之气的缘故,胡、范二人谁都没有怀上身孕,绝望慢慢降临,然后,成厚把她们也吃了。
他眼珠发绿,日渐消瘦,整日介吮吸岩石上的潮气,命若悬丝,迟迟不肯死去。
他胡乱敲击法器,发出“叮叮”的声响,寄希望有人能够听到。
有人听到了,然后又离开了。
成厚昏昏欲睡,过往种种,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凌乱,跳跃,重复,他的一生值得回忆的东西并不多,痛苦和虚伪交替主宰了他的人生,如果说在一片黑暗中还有那么一抹亮色的话,也只有在仙云峰才能找到。
在仙云峰后山的秋桃谷,他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终日跑腿的是邋遢齐云鹤,长髯鲁十钟,黄衫张景和,至于那个无齿侯江城,根骨上佳却没能凝成道胎,沉默寡言意气消沉,他要做的仅仅是照料山谷深处的墓地,押送马队往返天都峰,运送米面菜蔬。谁都不在意他,他有足够多的时间看天,看云,看桃花,只是看,什么都不想。
那些平和的日子远去了,一念之差,他终究还是回到了连涛山,陷入一场泼天大祸中。
如果没有妄动心思,老老实实跟着周戟返回流石峰,拜在秦子介秦长老门下,继续当一名死间,会不会更好?
成厚虚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