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的伍长都忘却了以言语纪律安定士气人心。一众兵卒这时看清少年全身铠甲的奇特,双肩前后一侧均有圆锥形短刺,手肘部位更有短厚的单刃利刀,护膝成圆厚尖刺,战靴前后各有勾形厚刃。一副武装整个就是件追求杀人夺命效率的兵器。惧意不由更深。
伴随越来越多的军士到达,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无尽的火光。这局面持续许久,终见包围的兵卒分开让道,一批应邀而来的魏国高手终于赶到,各施本事的迅穿过丛丛兵卒聚拢在包围圈前方。
“你就是席红梅?”话的正是那魁梧汉子,一对铜玲大眼珠子上下来回打量面前的小子。
席撒心想废话,对这些人本也懒得搭理,更知道这群人记忆力过人,又大多心思细腻,一旦开口,日后不定还会被谁认出。众人见他不做理会,仍旧一副无恐无惧的模样,不由群起激愤。
“好个狂妄小子,不要以为年纪轻轻修成两技大宗师本事就能傲视天下!今日在场之人谁不身具两三数大宗师神通!”接话头的仍是大汉好友,但此刻不复文质彬彬的模样,腰间长剑第一个出鞘在手,杀气惊人。
“不需跟这小子废话,不让他知道我们厉害,还以为天底下就他一个有能耐修成大宗师了!”魁梧汉子说罢便已拔刀出鞘,出手便是一记重刀大宗师级刀气,刀劲刚猛霸道,虚空飞射间激的地面尘土飞扬。一众不通内功的兵卒眼中看来那人仿佛在隔着数步虚空挥刀,眼力高明,却能见到刀劲出后激起的空气抖动,刀气本身便仿佛是块月牙形无色薄冰。
席撒身形微转,手中三角长剑迅刺出,精确无误的抵上月牙刀劲中侧,手里的那柄剑,顿时被冲撞力量压的弯了,下一刻,只见他身躯手剑微微一抖,刚猛的刀劲顿时转向,反朝一旁的中年男人飞射过去。
那人本事却也了得,匆忙之间仍来得及拔剑出手,以剑刃抵住刀气侧面狠狠朝下一压,只见他身前地面尘土激射,便爆出个坑来。
“武当太极劲!”
“这小子修的武当派功法!”
众人这才相信二公主说辞,知道面前小子年纪虽轻,但一身武功修为的确精湛,一手太极劲用来挥洒自如,毫不费劲,搭配出手的尽是剑法基本刺击招式,这等对内力剑法的把握运用能力,让人不敢相信他年纪同时,更自感惭愧。
大汉自觉在人前落了脸面,本以为这年少哪怕真有本事,这种年纪毕竟内力修为有限,绝不可能接下他全力出手的刚猛刀气。却想不到竟能将太极劲运用到如此高明的程度,化去攻击的同时,更增刀劲力量反攻同伴,偏又被那中年道门高手毫无伤的化解。
这脸面当然丢的太大,唯恐有人蹦出来一招制服少年,那时更无地自容。当即怒喝道:“如此嗜杀成性的邪恶妖种留在世间必是祸害,大伙不必跟他讲什么道义,一齐动手杀了最好!”
说完领先冲上,他身旁数个关系菲浅的友人亦高声附和跟随。余见他们带头,纵使有人心觉不妥,也不便为这么个人人欲杀之后快的妖孽得罪别人,也只有不甘落后出手一途。
席撒对此毫不畏惧,虽说被这么多厉害角色围攻确是生平第一次,孤身作战更显得势单力薄。但自幼大小战斗不断,经历无数的他更明白如何扭转乾坤,化不利为有利。这些高手个体战斗力的确不比寻常,但反过来看也绝不可能如二公主带领的龙骑兵般配合默契有序。
孤身作战的他没有援手,但也没有误伤自己人的顾忌。天色因此对他有利,地势的崎岖以及旁人的不如己熟悉又是一利。
思想间,他人已动作,俯身盘腿踢起烟尘弥漫,让周遭大片区域的视野彻底模糊不清,原本气势汹汹的众高手围攻之势霎时弱了三分,谁都不想误伤旁人。与之同时,席撒悄声无息的迅移位,镇定自若的撞入飞扬土尘中的敌群内中。
一跃扑落记忆中崎岖岩崖的低地内,这才出手以剑四面乱刺,霎时就有人痛喊叫骂,腿足已被创伤。席撒也不动弹,一边以真气四面激起尘土加重对视野的阻碍,一边自怀里掏出把暗器飞梭,凭借喊叫的声音辨位,飞射出手。
心下暗笑:‘让你们不穿甲胄!’
这种暗器重量轻,易于大量携带,但对于质量上佳的软甲又或厚重铠甲都显得作用有限,就是内力深厚的高手运劲护体,纯以鼓足气劲的寻常布衣也足以抵挡。但此时此刻,场面混乱,匆忙之下许多人想不到,不免有许多中招受伤。
直到有伤高喊提醒时,一众高手才想起运劲体外,利用衣衫形成鼓动的气囊,才免去暗器的袭伤。但已有为数二十余人受伤轻重不一,更有数人双足失却行动能力,只得退离了战圈。
吃大亏后,这群人自知再不能意气用事,纷纷相约后退,退守至兵卒包围圈前,静待烟尘散去。有人高声提议该以隔空剑气群起攻击,顿时得众人附和,正待实施时,山崖远处越渐剧烈的传来阵阵节奏急促的震动,一些碎散地面的石头伴随振荡在跳动,更有些不甚牢固的巨石松动的仿佛随时会崩塌。
寂静的荒野山林忽然变得热闹,百鸟惊飞,狼嚎虎啸此起彼伏,魔兽惊惶嗥叫四散奔逃。
谁都知道这必是二公主的血爪龙骑兵团驾到。
不待众人接驾,只见席撒手中长剑挥动,他身旁凸起的巨石上便在剑气刻写下现出一个个清晰字迹。一时间崖上剑气纵横飞舞,剑光耀眼眩目。不片刻功夫字已书罢,席撒反手将剑至柄**岩石顶部,一个纵身后跃空翻,远远跳出断崖,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送中坠落,先化作黑点,最后彻底被深渊的黑暗吞噬无踪。
二公主领骑兵赶到时,崖上只有一群因折损受伤而暗自惭愧的魏国好手。
以及那把再熟悉不过的怪异制式长剑,还有一面经历恒久风雨洗礼巍巍耸立至今的巨石上新添的字痕。
二公主轻声喃喃念诵:
“六十月前的
一阵清风
送来你纯美无暇的颜
灵魂在车厢的风铃中
振荡
夹杂于今夜晚风的唏嘘
唏嘘
是绝望的悲鸣
既然绝望之后仍是悲伤
我只有选择别离
成全你渴望了却的夙愿
终结我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当我沉默的离开
生过的没有生过的都将忘记
我知道你会慢慢将我遗忘
遗忘
一切都只是一段不曾存在的遗忘
众人见二公主对着石壁久久呆自语,便有等不及的开口提议。
“这等妖邪嗜杀之徒今日终伏诛于二公主王威,这些胡言乱语理当消去痕迹,免为不知情引为谣言说道。“说话间,那男人就要挥刀毁去字迹,不料却被东方碧玉喊住,又听二公主道:
“字迹留下做个见证吧。那把剑取出让我携回向父王复命,有此剑为证哪怕别人胡言乱语。今日有劳诸位一番辛苦,才……“正说着,有人开口提醒。“时辰已至,就皇命而言二公主自此刻起便当行使易之封地女王之命。“
二公主经此提醒,自知这些年只顾追杀席红梅,常与江湖草莽打交道,所领骑兵战士也都如她般忘却许多礼数细节,但从此刻起,她再不能如过去般任性妄为,事事需当注意分寸。
念及此,不由唏嘘。
“千岁,千岁,千千岁!”星空繁星闪烁生辉,崖上跪拜满地的万千军士兵器寒铁生芒。唯一安坐龙背上的女子,逐件卸下身上甲胄,继而披上黄色凤袍。夜风中飘扬飞舞的长被一缕缕盘成高鬟望仙髻,呈金凤展翅的头饰垂护额前。当面纱后的龙翼护面被取下,她的容颜仍旧如隔迷雾,一并被掩盖的还有明眸中的忧伤。
……
飞身落崖的席撒在中途抓上早系于巨石的绳索,借助横空飘荡化去下坠力道,几番换索,最终安然落至崖底。又如法炮制的以血腥妖精神妙催愈之法改头换面,连一身伤疤都尽数抚平如初,最后脱去黑色龙磷软甲换上灰白银磷,优哉优哉的大步行经假尸抛落之地,眼睁睁看二公主派人鉴定真伪无差后,才放心离开。
有人说,爱与恨仅仅一步之遥。无论曾经做过什么,如果想让一个女人不会彻底恨你,最好的办法是让她相信其实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