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嘡”地,房间里登时亮堂如白昼。
“阿梓,你还会关心小姨的死活,还真是难为你了。”
尽管她很虚弱,但语气一如既往地刻薄。
“小姨,我已经记起所有事情了。对不起!”深深鞠躬,约莫过了一分钟才直起身子。
“欠你的,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变成互看不顺眼的仇人。我也没有资格请求你原谅,但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的关心?遇到困难,我们一起解决。难过的时候,我们一起分担彼此的痛苦,就跟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我的真情实意,在她眼中就是笑话。她咧开了嘴角,笑得很讽刺。
“你需要我吗?任何时候,你不都想着霍南奕?好的时候,你想跟他分享快乐。不顺心的时候,有他给你撑起一片天。不要说的那么好听,你从没在乎过我。”
哪怕她说的是事实,可并不完全正确。我也想过在他们面前真实,也不想伪装。可他们,又有谁真正在意过我的感受?
如今,我不再依靠他们,是我错了吗?
“小姨,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我……”
“可怜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木梓,我是你的债主,你欠我一辈子的柔情和幸福,休想高高在上的同情我!你没有资格!”
她猛地站起来,站在病床上,居高临下地指着我鼻子骂。
终于说出来了,这番话,应该一直在她肚子里徘徊,今天她终于说了出来。
“别用那种圣母的眼神看我!木梓,我木馨雨过得不幸,你也别想开心!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滚啊!”
她情绪激动,甚至有点歇斯底里。
见我没动,直接跳下床来,使劲地把我往门口推。
说真的,要不是我亏欠她太多,我早摔门走了,犯不着在这受气。
可偏偏,我不能。
在她面前,我就是一个罪不可恕的债务人。那些债台高筑的人总有还清的一天,而我,至死,也换不清债务。
木偶般回了家,倒在床上,天空已经渐渐泛白。
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是不累,是累得太清醒。
躺了十几分钟,又慌张下楼,冲出去,开着车去了西郊。
我想问问外公,我该怎么偿还欠下的债,说不定他能给我指引。
到达疗养院时,刚好六点半,胡乱抓了把头发,走了进去。
在庭院里遇到了以前常见的一个护工,她跟我扯了两句,等她终于走了,我才继续往前走。
但就在我跨上台阶,准备上去时,我不经意瞥到了门口的人,一身素朴的灰色长裙,同色系的一顶沙滩帽,遮住了半张脸。
那个身影,很熟悉。
努力回想,她身影竟然跟那次谋划着要杀害谁的女子重叠。
吓得忙跑到走廊上,躲进了一间屋子,还好里面的人睡得很死,没有醒来。
我透过门缝,盯着门外的人,只见她也上来,而后左转,往深处去了。
咯噔一下,慌得手足无措。
如果她不是来探望的,那……难道是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