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牛肉’、‘肉丝跑蛋’、‘翡翠璧玉汤’……”
“好了,好了,辛苦了,你也下去吃饭吧,”王财摆了摆手,转头对洪仁玕说,“没办法,天王不吃猪肉,这牛肉可真不好搞啊,”说着王财咬了一口馒头道,“我天朝乃是拜上帝教起家的,我看你那本书里面对此或有未及言明之处,这是为何?”
洪仁玕看着桌子上放的一碟“青菜肉丝”和几个馒头,呆了半响才咬了一口馒头道,“殿下说的是,我天朝以拜上帝教团聚民众,首举义旗,这才有今日之国势,但是殿下也是熟通洋务之人,需知我天朝之拜上帝教与洋人之基督教貌似而实异,也这是洋人教士对我教多有诟病之所在,依我看来,当初起兵之时以教聚众无可厚非,但若求国富民强,则应该政教分离,断不能再有天父下凡之种种荒诞情形了。”
“这事也只有你能提,要是我说就是叛逆了,”王财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嚼了几下道,“你说的不错,政教分离必然是国家政治的选择之一,宗教影响皇权那都是欧洲中世纪弄的东西,我们现在弄不是历史倒退了吗?分离是必要的,但是我琢磨着西学的不断推进,这拜上帝教即不像释、道、儒在国内积淀日久,百姓认同,又不同于西洋之天主教、基督教的理论完备,我琢磨着咱们的教义自己都有左右冲突之处,这东西能让日渐开化的百姓相信吗?”
“殿下问的是,这也是在下想写而没有写的,”洪仁玕喝了口茶接着道,“不知道殿下怎么看这个矛盾呢?”
王财放下馒头想了想道:“彻底抛弃!”
洪仁玕闭上眼睛想了想道:“恐怕不行,我天朝起兵之依据就是天父皇上帝,全盘抛弃,只怕会动摇国本,而且说到这宗教与政治,殿下,西洋人不可谓科技不先进,但是西人仍然信仰上帝,这里怕不是简单的宗教、科技和政治的问题,在下以为人必有信仰,或信仰宗教,或信仰科学,或信仰某一学说,人若无信仰则与走兽无异,西人信仰基督上帝乃是一种精神寄托,我天朝百姓信仰上帝也是精神寄托,如果没有了信仰,那士兵为何而战?百姓为何而勤于农桑?人人必迷失而不知所为!”
王财点了点头道:“那难不成等将来让咱们这拜上帝教的弊漏之处自己暴露在日渐开化的百姓面前?那到时候只怕更加混乱。”
洪仁玕犹豫了一会,斩钉截铁道:“尊孔孟,礼释道,首推太平!”
“哦?怎么讲?”王财给洪仁玕夹了一筷子青菜,好奇的问道。
“殿下,孔孟名教是国学之精髓所在,天下读书人无不心向往之,也是维系我中华精神之根本所在,礼当尊扶名教,如此也为统一天下减少了阻力;释、道玄学虽有蛊惑人心之处,但千年来久行不衰,其再世之说于治道颇有益处,虽不必推广,却也无须限制,顺其自然便可。而太平拜上帝教乃天朝立国之本,我们可以依据西洋基督教圣经正源,修改教义,缓缓推广之,百姓可信亦可不信,不必强求,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如今我们学一学,不但尊儒,还要推行西洋科学,而精神上则以太平圣教来固国本!”
“你这一来,却将天王置于何处?你知道以玄学神教治国可不是长治久安之策啊!”王财喝了口水道。
“这就是在下先前所说的……”洪仁玕突然停下,拿起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不再说话。
王财想起洪仁玕那晚在大营内所说的,笑了笑道:“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声胜有声啊,呵呵……”
郑国死于台湾的消息是由徐寿从天京派人快马传报而来的。王财拿着这薄薄地一张纸,禁不住泪流满面,心中骤然涌起了这几年来的种种往事,可以说郑国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赶到辅佐自己的,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郑国是头一个欣赏他的伯乐,佐政以来更是兢兢业业,小心谨慎,这次派他亲赴福建主持抚台原是琢磨着郑国做事稳重干练,想让他将来能够在就一翻功业,谁料晴天霹雳,白白的折损手足重臣,这其中难道没有自己的错?
王财愤怒的一把撕碎这张盛着郑国一腔报国热血的奏报,不顾众人的苦劝,马上就要让在杭洲湾待命的新军登船渡海改征台湾,一定要把“该死的徐宗干和吕恒安给千刀万剐了”。命令传到天京总参谋部,徐寿和葛海华一商议,一致认为此时调兵攻台不但未必成获全胜,而且也会打乱北伐布署,特别是种种迹像表明顾诗已经开始调兵南下,虽然郑国之死他们也很难过,但国事为重,此时分兵无疑是义气用事,实为不智。两人仔细商议之后,决定暂时压下王财的命令,由徐寿亲自赶往济宁府劝说王财,毕竟台湾事小,将来总有平定之日。
日夜兼程赶到济宁府的徐寿与爆跳如雷的王财关起门来彻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王财和徐寿走出屋门之后,徐寿朝围在屋外一夜的各位大臣团团抱拳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半个月后,台湾岛上到处帖满了太平天国辅王义千岁的亲笔浩谕:“徐宗干、吕恒安你们两个狗日的听着,你们知道前些日子被你们杀掉的人是谁吗?他是老子的心腹重臣,肱股手足,你们两个狗日的不要命敢如此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告诉你们,乘现在老子专心北伐,你们俩个赶紧去打两口棺材,等老子把你们的清妖皇帝给宰了,回头让你们全家大小偿命!台湾有血性的老百姓们,有拎着徐宗干、吕恒安这两个狗日的人头来归附天朝的,狗日的人头重几斤,我就赏几斤银子,他们的官有多大,老子就赏你们多大的官!就这样,本王说话算话,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