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温酒下肚,心怀大放,不满之声呼之欲出:“嫂子打算怎么报答许先生的救命之恩?呵,戏文里可都是以身相许。”
青黛悴然倦容仿佛褶不出皱纹的茗碗花瓶,沉默地捻着面前的米粉菱藕。
“你干什么掐我,”翠芝猝然惊怒了声,转而面朝旁边的容洛:“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巴不得今儿挨了一枪的是你,往病床上一躺,哪儿都能痛。我告诉你,容洛,除非我死了,否则,你这辈子都甭想会有这么美的事儿。”
许是那音量如喇叭刺耳锥心,许是那言辞如蜜蜂蜇人伤神,容洛翩翩公子的世家风度这刻也筷子拍向桌子:“不知所谓。”
翠芝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蚱蜢:“呦,你这会儿假装什么正经,你们瞒着我去醉江月风流,整个章台都传遍了,只有我不知道。”
青黛依然是眉头不蹙地嚼着米粒,偶尔给旁边的丫头轻声说:“今晚的排骨烧得不错,给大少爷他们留一份。”
临着翠芝而坐的宋君竹见两人势头不妙,添了酒进自己酒杯,邀约翠芝:“那个老师疯言疯语的,你也相信?秉承说他是东瀛派来的人,故意诋毁夫人的清誉。”
“故意诋毁?”翠芝咬着齿牙,朝向容洛的三味真火掉头烧向宋君竹:“她跑到学校夜宿人家房间的事,你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有完没完。”容洛忍无可忍,一口饮下烈酒,拽起林翠芝就往肩上一撂,仿佛扛起百来斤的花格子麻袋,转身就往外走。
可怜吊垂的林翠芝随着他旋转的惯力,脑袋撞在紫檀圆桌砰地昏天暗响,她眼冒金星,痛得破口大骂:“容洛,你个混蛋,你放我下来。”
待翠芝的几尽嘶哑的喊叫渐渐远去,客厅又恢复了死寂的平静。
冷空的烟火腾腾而上,绚烂夺目,流光溢彩。
头顶的莲花玻璃灯照着如丝绸润滑的红渍,秋婉摇着高脚杯,修长的指尖松了松肩头的羊绒披肩:“林太太,许先生的伤不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