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春日重临,那一颗泡在苦水里心,渐渐暖了甜了。
那时的秋阳明艳秋花绚烂,可这样明艳灿烂却丝毫照不进她的心里,彼时是落葵人生中最晦暗无光的一段日子,整日里浑浑噩噩,看不到前路也找不到生机。
那时的京墨无疑是倒霉途中的一朵奇葩,一张嘴能将死的说活白的说黑,说的人气的七窍生烟,却又忍不住发笑,一双手擅长化神奇为腐朽,不论什么好吃的,经了他的手一番折腾,都得倒进泔水桶。
那时候的两个人真称得上是两小无猜,头碰头的在窗下争论不休,洗头的玫瑰露是用白玫瑰好还是红玫瑰更润泽;药澡豆该用多少麝香才不伤身。
二人更是在三月初三那日,去桃树林里采含苞待放的桃花阴干研末;更是在七夕夜里,大着胆子去偷邻家的乌鸡放血,调配桃花膏敷面,说是长久的用下去能够玉容似花,不知不觉间她的忧愁少了,笑语多了,人多也多了几分活泼畅快。
沉浸在往事中的落葵微微失神,这时辰街面上人少,可好巧不巧的,她仍是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四目相对过后,那人竟然哑然失笑:“原来是你啊,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这一下子撞得可不轻,落葵眼前发黑头发蒙,好半天缓不过神来,她闭了闭双眸,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退了两步,看清楚来人后,才偏着头侧目一笑:“可不是巧么,你这是又来找骗买假货的呢,还是来喝花酒不给钱的。”
文元抬手,正欲在她的额上弹个暴栗,却不巧想到了一段许多年前的往事,他惹了一个打不过的姑娘,最终被打了个鼻青脸肿,这段旧事后来沦为众人极好的下酒菜,眼下这姑娘他虽打得过,但却惹不起,凝神半响,手终是挪到自己脑后挠了挠,讪讪一笑:“你可真是牙尖嘴利,我于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落葵的眸光如泉水清澈,扬眸轻笑:“是逃命之恩,我谢过了啊。”
这般古灵精怪的嘴硬做派,如今看来有些恍如隔世,文元眸光一瞬,想起了来青州要做的要紧事情,他不由分说的拉住落葵的腕子,且拽且说:“正好,上回走的匆忙,没来得及问你家住何处,正发愁没处找你,今日见着你正好,走,走,我六弟正想见见你呢,走,跟我走。”
落葵微怔,气的笑出了声:“你弟弟想见我,跟我有什么干系,我不去。”
“救命之恩也好,逃命之恩也罢,总是要报答的嘛,只是见一见我六弟,又没叫你以身相许,你怕甚么。”文元奚落道,他手劲儿大,将落葵的腕子攥的极紧,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被她跑了个无影无踪。
落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挣的面红耳赤也没能挣脱出来,但她也是个心狠的姑娘,眸光微漾,厉色一闪,体内丝丝凉意沿着经脉一路蜿蜒,蜿蜒至指尖,那里缓缓钻出一点蓝色荧光,抬手就要按到文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