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姬好奇地问道。
“陆逊。”
“陆逊?”
“对,”冯永点点头,“张家那边来信了,提了一事,说是陆逊回吴郡探亲,曾打听过我的事情。算算时间,正好是在东吴攻打江夏和襄阳的时候。”
“陆逊见兵势,多智略,又是荆州都督,乃是难得一见的人物。若是东吴当真想取襄阳,那就应当是由他领兵,而不是以德行见器于当世的诸葛谨。”
没错,诸葛谨的德行是受人称赞,其人长于内政,但那对攻取襄阳有个屁用!
有本事你叫陆逊带兵上啊!
陆逊和孙权闹翻那是在十几年以后的事情,如今孙权学刘备托孤诸葛老妖,对陆逊那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陆逊手上连孙权的玉玺都有。
举兵攻打襄阳这么大的事情,身为荆州都督的陆逊竟然恰好就回吴郡探亲,有这么巧?
这个手法和当年陆逊劝吕蒙装病回建业休养,以图关羽实在是太像了!
不过那时吕蒙回建业是假,轻关羽之心,暗图荆州是真。
这一次陆逊回吴郡探亲是假,不欲东吴面对曹魏压力是真。
“此话倒也有道理,但终究只是兄长的推测,并无实据,私底下说说还可以,但千万莫要说与他人听,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说到对东吴的恨意,关姬自是不落于任何一人,但如今她身为冯永的妻室,却是要为冯永考虑。
当初劝丞相重新与东吴联合的是阿郎,若是如今再发出这般言论,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于阿郎的名声有损。
“我知道。”冯永叹气,他能得到这个结论,当然不只是刚才所说的那一点推测,还有汉吴重新联盟后,东吴的种种做法。
第一次北伐时,东吴就是趁着曹魏抽走荆州兵团一部分兵力,这才借机发动石亭之战。
石亭之战中东吴的表现,与曹丕刚去世时攻打襄阳和江夏的弱鸡表现,完全就是两个极端,所以冯永这才怀疑东吴这一次根本就是做个样子。
“东吴以诈立国,若说赤壁之战,那是因为两军对峙,所以各尽诡计,那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吴国失信的恶习,却是由来以久。当初强取荆州三郡不说,在平分荆州后,又趁着关老君侯攻打襄阳时,背盟偷袭。”
“夷陵之战后,明里表面向曹魏称臣便罢了,又暗中派人往白帝城向先帝求和,其两面讨好,欲行左右逢源之心,自显于人前。”
“如今汉吴结盟,丞相送了不少毛布,又承诺红糖之利,而且取下襄阳,荆州之地就再不用担心曹魏的威胁,对东吴亦是大有好处。”
“没想到他们表面答应得好好的,最后却打成这种烂仗,又怎么不令人恼怒万分?”
“其君反复无常,其臣亦是反复无常。孙权派吕岱平交州之乱,士徽几兄弟,得了保全性命的承诺,这才开城投降,没曾想却被人砍了脑袋以累军功。”
“同时还借机逼反交州士民,又以平叛的名义,大肆掠夺各种珍奇,士燮的两个兄弟士壹和士?,无视士徽的下场,轻信承诺,出头协助吕岱平交州之乱。”
“如今交州事刚了,士家所有族人,全部都被贬为庶民,可怜士家几代人攒下的基业,竟是一朝覆没。”
冯永苦笑摇摇头,只觉得这吴国的吃相实在是恶心。
“吕岱乃是吴国老臣,几番对士家作出承诺,几番当众食言,其反复无常之风,当真是已经深入东吴君臣骨髓。”
交州之事,其实对大汉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可是对张白有影响啊,毕竟他当初是做了保人的。
士家在交州影响力极大,吕岱这么做,根本就是挖了一个深坑,要把张白给埋了下去。
“如今张白在交州的名声已恶,这交州甘蔗之事,看来再不能依靠他来与交州大族打交道了,如今唯有希望东吴能真正控制交州。”
冯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赞叹了一声,“这一步棋,当真是妙啊!这么一来,我们就算是再怎么不满,也只能有求于他们。”
关姬听到这里,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家阿郎对东吴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也不知是谁,竟然能把事情计算得这么精密周全。”
“还能有谁?如今东吴能谋算到这等地步的,唯有陆逊一人。”
吃了暗亏的冯土鳖不得不服气,看来历史上留名的人物,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不能依靠别人,看来就只能是依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