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当真能收复河北,到时候大人就算是已在黄壤之下,也会欣慰含笑。」
顿了一顿,又多嘴进谏了一句:
「河北战事,大司马上负陛下重托,下担将士性命,斌虽愚钝,亦要冒死谏言,恳请大司马大战当前,以战事为要,莫再无关战事的事情而分心。」
冯大司马听到这个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蒋斌,目光中再次露出些许复杂。
面对理想主义者,冯大司马还是愿意多讲一些道理的。
在南中时,蒋斌和自己之间的一些不愉快,其实起因也正是他太过忠于皇家。
从这一方面讲,他也算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了。
当然,这点不愉快,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河东太守的这个位置,还是冯大司马亲自举荐他的。
「蒋郎君都说了,现在是战前,」大司马的脸上浮起淡淡的自信和从容,「若是连战前的琐事都要我亲自处理,那我麾下那些参军和参谋又该做什么?」
就算是战时的战术预演,参军和参谋们这几年来,都做了不知多少次的推演。
想起中都护府每年都会挑选最优秀的那部分学生进入参谋团学习。
蒋斌脸上露出苦笑,「是斌布鼓雷门了,居然狂妄到想在军中之事上劝谏大司马。」
虽说大司马是丞相指定的接班人,甚至大司马还是丞相的弟子。
但不得不说,两人的行事风格,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判定谁优谁劣。
只是……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显得有些轻松写意的身影,再想起在蜀地时,自家大人时常感叹丞相的辛劳。
蒋斌心里不禁冒出一个有些不敬的想法:
如果当初丞相能听从杨子昭(即杨颙)的劝说,「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
想来就算是不如大司马现在这般轻松,想必也不必如在时那般辛劳。
在河东太守府动员了河东的士吏之后,冯大司马马不停蹄,赶向下一个目标。
负责驻守轵关陉的王含,早早就等待着大司马的到来。
待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激动地小跑上去:
「末将王含,拜见君侯!」
称「大司马」,而是称「君侯」,已经表明了他与冯大司马之间的关系。
人人都能称冯君侯为大司马,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称大司马为君侯。
「不必多礼了。」骑在马上的冯大司马示意王含,「前面带路。」
没有客套,语气也不客气,却是不知多少人欲求而不得的态度。
因为这表明着冯大司马的不见外。
「喏!」
王含应了声,却是没有转身,而是上前,亲自给冯大司马牵马。
他本是王平的族人,被王平从族里带出来,又跟在冯大司马身边多年,常受指点。
以前跟随冯大司马时,带领亲卫营,执鞭随镫最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虽说已经领军独守一方,但此时重操旧业,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倒是冯大司马见此,举起马鞭指了指前方那些迎接自己的将士,问道:
「你好歹也算是将军了,如此姿态,不怕被人笑话?」
王含摇头,认真地说道:
「军中谁不知道末将是君侯带出来的人?君侯大恩,末将从不敢忘,莫说是为君侯牵马执鞭,就是为君侯赴死,末将也不会犹豫。」
说着,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指向冯大司马马鞭所指的方向,「而且只要大司马允许,愿意为大司马牵马,恐怕会有不少人抢破头。」
作为冯大司马最早的追随者之一,王含几乎可以说是亲眼看着君侯如何带领大汉将士,不断地击溃贼人。
一步一步地树立起在大汉军中的威望。
特别是在丞相逝去后,统内外军事的君侯,在上党一役中扭转乾坤,在军中的声望更是达到了顶峰。
没有哪个将士不愿意追随战无不胜的统帅。
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战无不胜的统帅,可以让他们取得更大军功的同时,还能最大可能地保下性命。
荣誉,军功,性命……
这些将士最需要,也是最看重的东西,也只有追随这样的统帅才最有可能得到。
君侯,就是最被大汉将士认可的统帅,甚至在不少人的心目中,他已经是军神。
大战当前,能为大汉军神牵马执鞭,丢人吗?
不,这是荣耀,更是机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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