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客人带的人有些多,孩儿一时考虑不周,竟是惊扰了大人,望大人恕罪。”
听到这个话,窦宾心里的疑惑非但没有消去,反而越发地狐疑起来。
这种日子,怎么会有客人前来?
而且听这声音,来的人可不仅是有些多,而是很多。
甚至他已经听到了战马的嘶叫。
“吾听这声音,颇为浩大,莫不成是有贵客到来?既如此,你等为何不报我?速扶我起来,让我去见见客人,也免得失了礼数。”
窦速侯和窦回题对视一眼,有些干笑道:
“倒也不是什么贵客,孩儿已经接待好了。客人也知道大人身份有恙,不想把寒气传给大人,故而也就暂未来大人帐中相见。”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窦宾已经是确定,此事必然有鬼。
他不禁又惊又怒,再次捶地道:
“你们两个要造反吗?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快些扶我起来!”
窦速侯和窦回题垂下头,脚下却是没动。
“反了反了!”窦宾连连怒骂,又对着帐外呼喝道,“来人!”
他本是想叫帐外听命的侍卫进来。
哪知帐外进来一人,却是披着斗蓬,戴着兜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此人一进来,便开口说道:
“窦首领可是有吩咐?”
窦宾看到此人,心里一惊,又是大喝:
“你是何人?”
他再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发现儿子仍是一动不动,似乎早就知道来人身份。
这让他心里不禁一沉。
看来自己的儿子早有准备,也不知是把自己帐外的侍卫支走了,还是收买了。
草原上父杀子,子弑父,子烝母,母乱子,怎么爽怎么来,而且是光明正大,从来不用避人。
南夏不少人表示实名羡慕,但又不好意思当众爽,免得被人骂与禽兽无异,于是就稍微掩饰了一下。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喜欢当人子而喜欢当禽兽,比如说只能以孝治天下的司马晋。
窦宾只道是自己的儿子已经等不及要夺了自己部落大人之位,惊怒过后,脸上的神色反而是变得平静下来。
“汝等意欲何为?”
这一回,窦速侯终于开了口:
“大人,这位是南边来的族人。”
“南边?族人?”
窦宾没有听到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有些愕然地看向自己不认识的家伙。
但见此人把自己兜帽摘下,又解下了斗蓬,然后对着窦宾行了一礼:
“扶风窦品,见过窦首领。”
窦宾还没有看清来人的真容,听到“扶风窦”三个字,身子竟是抖了一抖。
已经做好被自己儿子夺位,甚至篡弑的准备的窦宾,听到来人自报家门后,心神竟是顿时失守,失声道:
“扶风窦氏?!”
来人微微一笑,即使在充满腥膻味的羊帐里,也能让人如沐春风,竟是把那股腥膻都吹尽了一般。
真是一位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但见他对着窦宾说道:
“正是。”
得到来人的确定,窦宾的嘴唇抖了抖,仍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多问了一句:
“你,你当真是来自扶风窦氏?”
“如假包换。”
“呼哧!呼哧!”
饶是窦宾是部落首领,此时也是呼吸粗重,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后汉时,胡夷攀附中原名门世家的事情,那真是不少见。
这个风气,可以追溯到前汉匈奴身上。
匈奴被大汉干了又干,被干得差点没气之后,大汉就成了文明世界的灯塔。
作为被干的匈奴,就以汉家女婿,或者汉家外甥自居。
不是我无能,而是打我的是我家长辈,我打不过很正常。
接盘了匈奴的鲜卑,其实有相当一部分是由匈奴人转化过来的。
喜欢认长辈的风气自然也遗传了下来。
毕竟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份,可以对北地蛮夷说我祖上高贵,我血统高贵,和你们蛮夷不一样。
固然很爽。
但当攀附的人家找上门来的时候,那就有点尴尬加心虚了。
久病的窦宾,突然不用人扶了,自己就能爬起来,对着窦品行礼:
“不知窦公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