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看向凌骁:“侯爷,如今有这位姑娘陪我,再劳烦您就不合适了,改日随家姐登门感谢平康郡主的招待,为此特意麻烦侯爷一趟,委实过意不去。“
她甩出漂亮话,要支走凌骁的意思。
凌骁被李妙坏了心情,现在又要他走,心里烧起邪火。
他冷脸不搭腔,李妙撞着胆子对云琇说:“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我姓李,单名一个妙字。“
“是妙人的妙吧?“云琇上前拉着李妙的手,往人少的护城河边带,“我姓云,单名一个琇字,琇莹的琇,李姑娘不嫌的话,叫我琇琇好了。“
凌骁听着越发不高兴。
李妙也没客气,直言来意,“琇琇姑娘,我碰巧遇见侯爷,有些话想单独对他说,方便借一步吗?“
“方便,方便。“云琇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连连点头,转向凌骁行个蹲安,“侯爷,天晚了,今儿谢您请客,先告辞。“
说完,她不敢看凌骁什么表情,深吸口气转身就走。
没一会,身后传来李妙的哭声。
云琇脚步稍稍停了停,想回头看看怎么回事,但没胆子,心里酸溜溜不是滋味,她想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脸面,把心爱的人推出去。
李妙还在哭,说话声断断续续传过来:“你真不念以前一点好?我总记得你带我去吃馄饨??“
原来也和别人吃过馄饨,云琇心里骤地一抽。听不下去,加快脚步。
天边晚霞是极浓的紫,她驻足靠在灰石栏杆边观望好一会,心情平复下来,有些后悔气头上不该乱走,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云琇低头翻出荷包,倒出几个铜板,顿时傻眼,想起来今儿换衣服的时候,另一个银钱袋子扔桌上了。
她重重叹息一声,怎么倒霉事全让她碰上了。
“发什么呆?“冷不丁身后冒出一只手,捏着颗剥好的栗子,“吃吗?“
云琇猛地回头,灯火阑珊下,凌骁笑容像四月最斑斓的阳光。
“我以为你送李姑娘走了!“她不顾矜持。蓦地扑他怀里,气恼道,“我以后再不吃馄饨了!“
凌骁一愣,倏尔笑出声,“你都听到了?“
“要你管!要你管!“她使劲捶他胸口,觉得不解气又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一口。
凌骁嘶了声,没动,“疼。“
云琇才松口,揉揉一圈牙印,余气未消:“我迷路了,连寻个马车的钱都没有。“
凌骁眼底笑意更浓:“那你还先走?“
云琇泄愤似的把栗子壳扔出去,“不走怎么办,和你们大眼瞪小眼?“
“不走有不走的法子。“凌骁又拿一颗给她,“有我在,你和她套什么近乎。“
“怎么叫套近乎?“云琇把手上的栗子扔回纸包里。瞪他,“看她穿着打扮就知道身份不一般,我初到京城,行事说话总得顾及二姐脸面,都跟你似的,属螃蟹横着走。“
“行行,我全身长嘴也说不过你。“凌骁问她还吃吗,“夜市现在正热闹,我带你再逛一圈。“
“不去了,“云琇把糖炒栗子团起来,捏手里,“没心情,免得又碰到王姑娘,赵姑娘,跟你面前哭鼻子。“
“你不是醋坛子,是醋缸。“凌骁哈哈大笑,“刚刚装贤良大度,接着装啊!“
“你脑子被猪拱了!“云琇气得用扬州话骂,“头顶天生疮,脚底板长脓,坏透了!“
凌骁没听清,但知道肯定不是好话,笑不停:“姑娘家注意仪态。“
“呸!你离我远点!两丈开外最好!“
云琇展露出泼辣一面,气呼呼往前走,凌骁跟在后面说俏皮话,“那我走了,你自己回齐府啊。“
是不是招打?
“我能回去,早走了,受你这份闲气!“云琇转身,“以后不许跟李妙往来,看一眼都不行!“
这就管上了?
和云璎骂齐俞恒一个语气。
凌骁逗她:“李妙是我表妹,不往来可以,但人姑娘串门,哪能不看,一眼不行,看很多眼可以吧?“
“你就是个冤孽!“云琇肺都气炸了,“大明寺佛祖没收你,是你造化!你别跟着我了,今晚露宿街头是我的事,走开!走开!“
凌骁为此笑了一路,因为李妙那点不快烟消云散,他以为云琇会哭,会闹,甚至做好被冷落的准备,结果完全出乎预料。
他喜欢这种脾性。哪怕被挤兑,也觉得有趣。
至于李妙,自打回府,一个人关在屋里哭得昏天暗地,邢夫人敲门也敲不开。
“出去好好的,回来哭成这样?“邢夫人责问小丫头,“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小丫头怕极了,哆哆嗦嗦回答:“三姑娘逛夜市,路上碰到小侯爷,还,还有位姑娘,后来三姑娘单独和小侯爷说话,那姑娘走了,小侯爷就,就撇下我们家姑娘。追人家去了。“
房门不隔音,李妙听到这番话哭声更大。
邢夫人怕女儿哭出好歹,命人把门撞开。
李妙开口第一句话,“母亲!都是你们害了女儿!“
与此同时,云琇心里膈应,回到府后找到云璎,一肚子怨气:“二姐,我今儿碰到李妙了,就是跟凌骁退婚那姑娘。“
云璎刚给老大洗完澡,交给奶妈,斜眼打量她,“凌骁都告诉你了?“
“嗯,“云琇拿起小侄子的脏衣服扯了扯,“我不喜欢那姑娘,没羞没臊得很,都退婚了,还缠着凌骁不放。“
云璎说破她的心事:“不是李姑娘没羞没臊,是你见不得人家缠着凌骁吧。“
“二姐,一码归一码。“云琇把衣服扔进水桶里,争辩,“退婚是李家要退的,没人拿刀架脖子,好马不吃回头草,在自己碗里不珍惜,看人家碗里香,这会子念起旧,当我们云家姑娘好拿捏?“
云璎见她面红耳赤,噗嗤笑出声,“你这样子要被凌骁看见,他又该嘚瑟。“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云琇缓了缓,冷哼,“爹爹在盐道何等风光,我们除了不是燕京姑娘,哪点比她们差,论家底,京官又如何,真当我们是眼皮浅的小门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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