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六人步辇便抬了上前。梁帝扶着内侍的手上了步辇端坐行动度顿时比他自己走快了近一倍。这样一路进去沿途当然又遇到不少东宫人等这些人虽不明情况但是蒙挚令他们噤声的手势还是看得懂的纷纷跪伏在路边无一人敢动。
过了明堂壁转永奉阁接下来便是长信殿。梁帝下辇刚踏上全木铺制的殿廊便听到里面传来丝竹乐声登时大怒步子也加快了些。
国丧期全国禁音乐这是礼制。只不过三年孝期长了些到后来民间一般都会有不少人开始悄悄违制只要不公开不过分不经人举报朝廷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太子毕竟身份不与常人相同一来他是储君二来是太皇太后的嫡系子孙国孝家孝背着两层何况现在也不是丧制后期连半年都没过呢东宫便开始演乐实在是悖礼之极。
不过要说太子不知道此时演乐违礼那当然不是只不过他一向享乐惯了耐不得丧期清寂近来又心情郁闷压抑忍不住想要解解闷加之以为关了长信殿的门窗悄悄在里面玩乐东宫辅佐御史言官都不可能会知道未免行为放浪了些。而对于父皇的突然到来由于以前根本没有生过他更加是想也未曾想到。
梁帝在廊下紧闭的殿门前略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刻意压低了一些的乐声脸色十分难看。但此时他还残余了些理智在脑中知道自己要是这样闯了进去太子丧期演乐大不孝的罪名就坐实了对于历来标榜以孝治国的大梁来说这可不是一桩小罪足以压翻太子本已薄弱的所有德名到时不仅一个废字就在眼前只怕东宫相关的人也会跟着挂落一大批。退一步来说即使现在对太子已动废念不再有怜惜之意梁帝还是想要徐缓地做这件事并不想让一个预料外的突事件成为废嫡的缘起。
念及此处梁帝忍了忍心中怒意没有出声黑着一张脸转身正打算悄悄离去里面突然传来了说话的语声。
“殿下……再喝一杯嘛……陛下有恙今日又不会召殿下了醉了也无妨啊……”
娇柔的媚语后是太子的一声冷哼“即使父皇无恙他也不会召我。现在除了誉王父皇眼睛里还有谁?”
“殿下怎么这样说呢您是当朝太子是将来的皇帝陛下眼里当然应该只有您了……”
“算了吧我早就看透了父皇无情多疑总是骂我不修德政……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他扶了个誉王起来跟我做对我何至于干那些事情……我的德行不好父皇的德行难道就好了?”太子说了这一句又大声惨笑接着便是吞酒掷杯之声。
梁帝面色铁青全身筛糠般颤抖。高湛担心地走近些伸手想要搀他却被猛力推开几乎跌坐于地。梁帝根本看也不看他几步冲下台阶从蒙挚腰间拔出一把长刀转身又冲了回来。高湛吓得脸白膝行几步抱了梁帝的大腿小小声地哭喊着:“陛下三思!陛下三思!”
其实梁帝只是急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刚执刀冲至紧闭的殿门前人又觉得茫然回手挥刃用力一劈在殿门前朱红圆柱中劈出一道深痕随后狠狠掷刀于地大踏步地转身走了。
这一番动静不小殿中的太子已惊觉扑爬出来看时只瞥见梁帝赭黄的衣袍一角消失在外殿门外再回眸看看柱上刀痕顿觉汗出如浆头上嗡嗡作响全身的骨头如同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