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层厚重的雾色,不可观。
葬心的强大之处不在于他的境界有多可怕,他手段残忍,善于驭心,及能隐忍。
即便是十拿九稳之事,他也极少亲力亲为。
而是身居后方,操控手中傀儡搅弄风云。
就像是此刻,嬴袖虽手握食尸鬼大军,即便是杀死葬心也不过随手之事。
可事实上,嬴袖受人操控驭心儿不自知。
比起手执屠刀杀人,葬心更乐得寻找各种强大的傀儡,居于幕后,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真涉世之一壶,藏身之三窟。
百里安看得出来此刻葬心的兴致极为高涨。
只因他与剑主羽,都是他相中的新的傀儡。
若想将一个意志坚定活生生的人炼为听话的傀儡,必先摧其心,灭其意,触其逆鳞,毁其信仰,使其绝望,方好操控。
“司尘大人如此夸奖,当真是令葬心汗颜啊。”
葬心打了一个手势,嬴袖眯起眼睛,看着他眼底浮起的兴奋阴狠的光。
心念一动,僵持不动的食尸鬼们嘶吼怒嗥,插在他身体里的手指变化成为晶红色的利剑,一寸寸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葬心摸着面具下巴,笑道:“既然司尘大人舍不得剑主大人受苦受难,那么这份苦难就由你来一并承受了吧。”
利剑穿骨,百里安咬牙未发声,因为那腐骨炎毒在体内蔓延的缘故,身体似是被冻僵一般无法动弹。
葬心掀开百里安胸口衣襟,点了点他心口间的那道陈年旧伤,语气意味深长:“长公主之子,身上可不会有这一道伤口。”
百里安唇角抿出一条细细的血线,声音喑哑:“仅靠这个可无法确认我的身份,如此说来,天玺禁龙,也是你的手笔了。”
面具下,葬心表情一僵,忽然感到了一丝别扭怪异。
此子登天玺,对于自己的身份百般隐藏,甚至不惜说谎自己是长公主所出,也要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天地人间,唯一能够让应龙臣服的,只有一人。
他却偏偏要在崩山之际,当着众目睽睽地面召唤白龙,对于知晓白龙之主是何人的葬心而言,他此举无疑是在向他自报身份。
他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暴露身份,留有足够的时间给他布局策划。
分明知晓自己被人盯上了,却还要来乱幽谷这种危险的地方,自入泥潭。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葬心的沉默与怀疑并未沉默太久,他幽幽一叹,道:“有时候,你的心思即便是连我也猜测不透,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有驾驭的价值。
你很聪明,也很自负,聪明又自负的人往往也是自误者。
或许你今日的确留有后手,觉得自己能够反败为胜,可你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葬心微微一笑,看着百里安的眼睛说道:“在绝对实力的面前,小聪明小智慧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你的对手同你一样聪明。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正是因为将你全部的退路都在心中推演了一遍,这也就是说,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有着压制之法。”
“而你……对于我的能力、底牌、以及接下来将要对你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葬心捏住百里安的下巴,一双眼睛忽然化成一对深蓝色的漩涡,深不见底,宛若能够将人的灵魂都吸入其中。
瞳术!
精神攻击!
鱼网之设,鸿则罹其中。螳螂之食,雀又乘其后。瞳里藏机,变外生变。
葬心的能力,永远都不会让任何人探清。
突然间天地变换,百里安的意识忽然渐渐变得不甚清明,好似很久以前,尚且活着时半梦半醒,半清半醉的状态。
诡异的是,身体间的痛苦却未因为这份朦胧的状态而减轻,反而愈发痛苦。
伤口里仿佛万蚁噬心,骨头里生出剧毒的倒刺,生成细小的荆棘,在骨髓中使命攀爬。
葬心再度缓缓开口,轻柔的语调好似溺死昏睡之人的温水,杀人于无形。
随着他话语的吐露,精神攻击无形而发。
“司尘大人,还是说叫你百里少主更为贴切呢?”
百里安清湛的双瞳变得浑浊,逐渐已经看不清楚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