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穹苍双目印出二「卍」,至末时已听不清口中之词,可身上层层叠叠的光芒上加,将之整个人笼进金光,变得朦胧、虚幻。
突地,他高抛怒仙,佛剑横旋而起,他双手合十,指尖抵住下坠的剑身。
梵音终汇于有,渡以如是一辞:
「世无怨,三界空,空亦有,衍化无。」
「佛有怨,狱应满,满阴曹,疏人间。」
身子一佝。
猛再抬起。
「天解·有怨!」
道穹苍背后,竟拔升一座弥天佛陀之相。
那像,双目含翕,脸色悲苦,左手欲安天外而无力半垂,右掌欲静地下而相力甚微,大有「此界难人,人难安界」之无力作为感。
可落在缔婴圣株眼中……
如此无为之佛相,浑身竟流有金色溶液——那竟是澎湃的信仰之力,是二代彻神念,愿力!
他之愁苦,我之悲戚。
只是此相此力乍现之初,缔婴圣株分明已兼容祖神命格,依旧自觉我身
卑微,不及彼相个中济世之意的一毫一厘。
「轰!」
她的根茎陡然炸碎,如人类降膝般,上身陡而匍地。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跪地伏倒的缔婴圣株,已然状若疯魔。
她想要抬起自己的身子来,不肯对那佛相朝拜,可意念一疯魔,所受镇压更伟。
如山压顶!
如海沉肩!
遥隔恢弘之距,竟无需碰触,那佛相自被请来,已有愿力加身,在「徐徐」超度自身邪气、魔气,各般异化之力。
徐徐,只指淡然,不指其速。
「不——」
缔婴圣株埋头咆哮。
她浑身都在溃烂,都在失去。
可越是如此癫狂态、抗拒状,她越加抬不起头来。
从远古至今的超绝阅历,令得缔婴圣株在惶恐之际,迅速意识到了此相之「念」、之「善」……
高于自我!
其道,俨有十祖之姿!
这等镇压伟力,哪是惶恐抗争得已挣脱?自得心向本善才可从那「超度」之实中脱离。
可……
安静?
静下心来?
一心向善,不再自异?
——怎么可能!
缔婴圣株简直要疯。
她已归入祟阴门下,若从那佛相之道,自我大道必崩。
可若不从,又怎得于此间可怖伟力之下挣脱,求得自由?
还有!
如此一剑,更怎可能是那深谙偷盗之道,不知从何处借来此等力量的宵小道穹苍,得已臻及之?
「佛剑佛剑,借我佛剑……」
「我无须有,空自予来……」
匍地之余,前头有脚步声响起,伴随几声惆怅之音。
道穹苍的天解,确如缔婴圣株所想那般,根本不是正常形态下的天解——他本就不是剑仙。
他确实也只是借用了某人的力量,受托持有某剑,在但见不净时,请出此剑,请出此力,还某人一愿罢了。
「你为天生祖树,缔婴之根,根说:今生至此,护世我命……天命,不可违!」
「命格至此,窃来的祖神之机,又怎可能助你成就‘虚妄"?须知,虚妄本就空无,空无本为臆想。」
「痴人异想天开,怎及天生的‘祖神命格"?」
道穹苍轻言踏步,缓步来到缔婴圣株之前。
他手往虚空一放,都不需要召唤,怒仙佛剑已从「天解」之中归来,落于掌心之中。
提剑。
道穹苍轻摇头。
「我的朋友,济世救人,为镇魔运,甘愿放弃天生命格,自堕于倒佛塔,此为‘真"。」
「而你,我的另一个朋友,起步虚浮,篡逆天机,树空中楼阁,图水中捞月,此为‘祖神"?此为‘假"。」
他握住怒仙佛剑,剑尖往下一旋。
后方那弥天的佛陀之相,无慈无悲,忘生忘死,仿不再天道之中,超脱三界之外。
嗡……
佛陀汇聚,化作金光注入道穹苍,实际上借由道穹苍之手,汇于怒仙佛剑。
怒仙佛剑冲霄而立一道金光,燃尽愿力,若一炷香。
道穹苍就像那得了命令后,只消执行,便可获得惊世伟力的天机傀儡。
他将那剑、那香对准匍地的缔婴圣株,对准其巨而颤颤的树冠,对准满心的不甘、无尽的怨恨、足以祸世的穷
凶极恶……
一镇!
「今诛邪,付愿力,香一炷,世净空……你且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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