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如何反驳呢?
或者说,反驳又有什么用呢?毕竟,除了自己之外,自己的姐姐、父亲,确实现在也都托庇于陛下,一个个飞黄腾达呢。
这种情况下,说自己没有早早投靠陛下,怎么可能让人相信?
一想通这里,艾格妮丝顿时只感觉浑身无力,甚至连生气都懒得生气了。
唉,早已经深陷于泥潭当中,又何必坚持说自己清白呢……她只能无力地暗自叹了口气。
自己这一生的声名,无论毁誉,都已经和陛下无法脱开关系了——这就是现实。
看出艾格妮丝此刻的灰心丧气,艾格隆不由得更加生气了。
“间谍,叛徒?您真是高看自己了,夫人。你们可笑的旧观念,还有庸碌无为的执政,还有善于逃跑的‘能耐’,哪一点不是世人皆知的?又有哪一点需要我去专门了解的?您最好搞清楚,真正抛弃你们的,不是波拿巴家族,而是法兰西人民!我只需要唤起人民的勇气和记忆,他们就会欢呼雀跃地追随于我,又何须对你们这些过时的可怜虫耍弄什么伎俩?”因为心里有气,所以艾格隆冷冷地反驳了对方,“我原以为,经过一两年的流亡,您至少应该学到点什么东西,可以成为我值得一提的对手。可惜,我有点失望,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学会,什么都没有忘记,你除了伪装的尊严和勇敢之外,没有任何适应这个时代的魄力和主张,你根本无法取信于民,所以你输了,输得如此彻底,以至于就连原本最支持王党的地方,都不愿意起来为你而战,事实就已经摆在眼前了,难道您还有勇气去否认吗?!”
面对艾格隆的咄咄逼人质问,原本气势汹汹的夫人,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毕竟,政治竞技,菜是原罪,自己输得如此一败涂地,那就算梗着脖子再说什么“万民拥戴”,就只是没法让人笑出来的笑话了。
国民真的已经抛弃我们了……她只能在内心当中沮丧地承认了这个现实。
虽然这未必是永恒的,以法兰西人民的善变程度,也许过一代人时间,一切又都会调转过来。
但是至少,自己今天这一场失败的行动,就只能成为历史上的败笔甚至笑柄了。
而她,现在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正当夫人暗自神伤的时候,艾格隆继续向她输出。
“您瞧不起艾格妮丝?呵,一个杀人的瞧不起一个救人的,世上还有这种道理吗?从您的叛乱一开始,她心心念念地就是要减少当地人的痛苦和伤亡,她甚至不惧嫌疑,向我求情!而这一路上,她也尽力践行自己的诺言,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而您除了所谓的血统高于她之外,还有哪一点比得上她?当初您只是仗着权势,无端地指责一个无法反抗的少女而已,结果您却把这当成了道德的优越!可笑,若论道德,她比您伟大十倍,您连她的裙角都摸不着……顺便补充一句,在来之前,她还特意为了您向我求情,而我也答应了她,因为您充其量只是微不足道的对手而已,用您一条命来讨她开心,对我来说再划算不过了!快谢谢她吧。”
艾格隆一通输出,句句都砸在了夫人已经脆弱不堪的心上。
如果两个人是正常地位,那么她还可以凭借内心的尊严来对抗。
只不过,现在一败涂地、沦为俘虏的她,又哪有那份心气来硬撑自己呢?所以,就在这一下,夫人就已经被说得浑身颤抖,说不话来了。
若论滔滔雄辩,连那些专业人士都未必能够胜得过他,至于眼前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和王子妃,那就更加没有这份能耐了。
“你……你……你们两个……”她气得抬起手来指着艾格隆和艾格妮丝,然后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呀!”艾格妮丝惊叫了一声,连忙冲上去扶助了她。
“您……您何必说得这么苛刻呢,她都已经这么可怜了。”接着,艾格妮丝小声对艾格隆抱怨。
虽然是抱怨,但是她的内心其实隐隐也有点开心——因为陛下对她是如此维护,也因为自己借着陛下小小地出了一口恶气。
就算骂我,也轮不到你。
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夫人,她半是怜悯半是骄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