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火光跨过门槛,帘子卷着,毫无阻碍地照进屋内。
楚词坐在离门不远的圆桌旁,手搁在桌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的精美雕花。
后沙的话,他听到了,他也不是没想到过,只是觉得太过冒险。
他此行本身就是冒险,倘若行事再冒进,要全须全尾地回到山东,唯恐痴人说梦。
“先生?”后沙见楚词没反应,不禁又唤了一声。
留京的日子越长,他们就越危险,得趁厂卫尚未盯上他们之前,赶紧把事儿办了回山东要紧。
“我得想想。”楚词起身,往门外走,站定在廊下,任夜风吹在脸上,“我得好好地想想。”
被夜十一和楚词同时惦记着的安山候,在这个夜里,也过得十分不安稳。
秋络晴还在东厂诏狱,他想尽法子都捞不出嫡孙女,连夜大爷这一条路,他都舍了老脸去求了一回,结果还是打了脸。
他是再没了法子。
有时经过秋世子院落,他都不必刻意去听,便总能听到儿子院落里若隐若现的嚎哭声,那是他儿媳妇的声音,每每听到,他的步伐都不自觉迈得更大些。
有些话,他儿媳妇说得不错,他安山候府虽是当朝太后的母族,可有时候却还不如不是秋太后的母族。
他那太后嫡姐若是靠得住,若有真心对待秋家人的心,当年许多事情,便不会发生。
这一层关系就像一根绳索,无形地将秋家与秋太后绑在一起,很多时候让秋家不言不语,原地不动老老实实待着,便能招惹到秋家不愿招惹的麻烦。
而源头,他的太后嫡姐,却只管招祸,从来不曾为秋氏一族思量过存亡安危。
安山候想着不禁嗤笑出声,自嘲道:“她连今上都可以算计,只为达到自已的目的,只为自已的痛快,亲生骨肉尚且如此,我这个弟弟,哪儿会在她眼里。”
睡下,至天明,他噩梦连连。
尽是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