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她就是骗我也好,害我也好,我都认了。那也是我欠她的。我曾经害得她多苦。
多年未见,和姑改了面貌,张士彦也苍老了很多,略显老态,她看着他不似从前挺拔的身姿,佝偻得像个小老头子,心里竟有些难过。
半晌,她开口,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原本张士彦沉浸在享受短暂与她的安宁中,没料到她居然会主动关心他,仿佛受宠若惊般抬头,怯怯地扫了一眼她的脸色,然后答道,不算好,也不算不好。
河西走廊如今已经稳定,再无连年战事,他说。
是啊,和姑说道,现在姑臧都是你的天下了,你在也不用忧虑什么时候会战死了,她释然地笑笑。
那年她宫中遇害是张士彦这么多年梗在心头的痛,他不敢问,不敢提,怕痛,也怕再次被和姑抛弃。
怀上安逊的那一晚,和姑只是置气这个家伙,想看看没有她的生活,他是不是仍旧过得很好,便带着他之前送给她张家的任意牌,见到任意牌,所有人不得阻拦此人的行踪。
黑夜中,她远远地看见他的卧房早早的熄了灯,心里便气不过,看来这男人没了她照样也能过得生龙活虎,她不懂自己的执拗是什么,早该放手不再关心,不是么?
她自己都不可置信她居然推开了他的房门,走近他的床榻,只是想看看这个男人的近况。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宽敞的床榻上,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蜷缩在床侧,手里攥着她之前经常戴的面巾,面巾的一角还被他咬在嘴里,她不可思议地看到这个男人的眼角,在不见光的帐内闪着丝丝泪痕的泛光。
那一瞬间,她所有的理性和冷静尽数崩盘,散落一地的是连她自己都不可遏制的思念和渴望,她多么希望他们之前没有恼人的恩怨和不可逾越的阶级鸿沟。。
奇了怪了,那夜张士彦睡得异常的深,往常他一向是一个浅睡眠的人,但是那夜睡得很死,怎么也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