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弄一身灰头土脸,找老太爷请罪。老太爷本就不愿欺负女孩,见她那样,自然也就作罢。”
不欺负女孩?那伏桐君……
傅玄星欲言又止。
待绷带缠好,恒寿做出一副走路艰难的模样,再度前往琅环馆。
衡华送走几位长辈,独自坐在那里喝茶。
见恒寿回来,他脸上多出几分轻松:“你回来了?甚好。回头,去七步居送些药膏给桐君。她被老爷子抓回来,少不得一顿揍。”
“那不是您在祸水东引吗?”
“她修炼蛊术,本就应该好好教训。让她懂得行事如履薄冰,多注意分寸。”
这话,您应该对自己说。
恒寿刻意表现得行动迟缓,慢吞吞往楼上走。
衡华瞧他身上绷带,皱起眉头。
“你那点皮外伤,用得着缠这么多——也是,为了不再招惹老爷子,遮掩些也好。但在我这,不用再装了。”
哎?
少爷知道,大长老告诉他了?
恒寿心中转过种种念头,衡华小撮一口茶。
“大长老下手的分寸,我还能不清楚?行了,我以后记着,行事多注意些,免得牵连你们。未来几十年,咱们也不用出门,安心在家当乖孩子。时不时,去帮桐君上上眼药?哎呀,说起来,这次大家送的礼物,似乎依旧是我比她多。”
对这一点,伏衡华十分满意。
恒寿不再遮掩,行事自如起来。
他过来帮伏衡华添茶。
“您可少招惹她,桐君小姐便也不会整日想着,如何争夺第六的位置。”
……
伏衡华,本姑娘跟你没完!
伏桐君刚上岛,便见七星鞭化作蛟龙扑过来,心中把伏衡华骂得半死,转身就往七步居跑。
她比伏衡华有一个巨大劣势。
伏衡华可以随意施展道术抵御,在老爷子眼里反而是一种磨砺。
可她若敢把蛊虫毒术胡乱显摆,回头老爷子的惩罚更凶狠。所以,她只能施展剑术,小心和身后的蛟龙应对。
幸好傅玄星受薛开之托,及时赶来把她救下,并送去化龙池。
薛开研究毒龙之道,需借用伏桐君的万蛊阴棺和她的蛊术。借薛开的面子,伏桐君只稍稍被鞭抽三十下,便暂时逃过一劫。
次日,啸鱼一身狼狈,浑身焦黑地从五行山归来。在蟠龙大殿跪了一个时辰,伏丹维见她如此折磨自己,把帮伏衡华遮掩隐瞒的罪过轻轻放下。
负手站在大殿门口,老人家训斥道:“你和恒寿比伏衡华年纪大。他母亲让你二人照顾,是为让你们能在关键时刻管住他。可更易根本功法,独自研究天书这么大的事,你们竟敢帮他瞒着?”
也就是伏衡华如今修行有成,天书暂时没有风险,伏家长辈才能容忍。
要是伏衡华有点意外,伏丹维才不看儿媳妇的面子,这俩姓贺的仆从直接打杀陪葬!
“奴婢知错。”
啸鱼不敢回嘴,乖乖挨训。
伏丹维见她头发烧去半尺,语气软下来,挥挥手:“下去收拾吧,别让衡华看出来。省得回头恼老头子折腾他的人。”
邓兰见状,赶紧对旁边两个小侍女打眼色,让二女扶啸鱼下去。
等?
??都离开了,她笑着上前对伏丹维劝解:“六少爷才情过人,修炼天书又如何?眼下几个境界过去,毫无差错,反而引领一个时代,创出种种妙法。都说天书难练,但谁说咱们伏家不能出一位大宗师?”
“你懂什么,天书的艰难哪有那么浅显?”
伏丹维抚着胡须,眼眉间也带着几分神采。
天书啊。
要说没有肖想,那是假的。
但理智和责任告诉他,这是一条难以走通的道路。
作为祖父,他着实不愿意孙儿放弃一条平坦仙路不走,非要去走一条艰险无望的坎坷之路。
但伏瑞应昨日说了不少话。
其中一句最让他震动:“反正他时间多,你我眼下看着,便让他试一试。总比他千八百岁后独自懊悔,又因遗憾闹出心魔,惹出种种乱子来强。”
心魔之事,伏丹维深有领教。
伏衡华何等气性,又涉猎多少邪术魔法?
真压着他不走天书道,回头说不得就把《玄明魔策》翻出来了。
比起那玩意,还是现在这条路比较稳妥。
“哎,不省心的玩意。”
伏丹维袖袍一挥,起身去寻薛开论道,顺带问一问另一个不省心的玩意。
……
化龙池内,薛开和葛留正在研究万蛊阴棺。
“到时,你往里面躺一躺,让各种蛊虫在你体内竞争?哪种赢了,就作为龙珠的核心?”
“那可免了。这邪门玩意,我用不来。我只需模拟阴棺运行,把本命金丹视作阴棺,在里面竞争出一道剧毒,充作龙珠即可。”
二人合计着,见伏丹维大步而来。
三人招呼后,伏丹维问及伏桐君的修行。
薛开赞赏道:“那丫头虽修行外道,可一身修行十分扎实,不比那些仙门弟子差。可见,下足功夫。”
他的毒道也偏向于外道,对伏桐君十分看好。
金丹稳妥,元婴可望,甚至此生可触及蛊道劫仙。
“诅咒呢?”
“这……”二人对视,葛留道:“你权当自己有一个凡人的孙女,别再提什么血脉传承了。”
“所以,蛊术对灵人血脉,的确有损害?”伏丹维不悦道,“她这一代如此,那么她的下一代呢?”
“她蛊术高明,必有金丹之望。成丹后,莫说她本人,往下三代,代代为凡人。”
蛊道伤天和,纵然是上一个文明遗留的血脉血裔,也无法逃过此劫。
伏丹维沉默不语。
“老伏,你别想太多。她又不打算涉及儿女私情,不打算要孩子,你何必操心那有的没的?眼下,她本人修行有成,有望得道,不就可以了?”
薛开:“你管不住伏衡华,难道就能管住她?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且看他们自己吧。”
“你们说得轻巧。我俩儿子都没了,如今留下这一对讨债的,我不操心谁操心?”面对两个单身汉,伏丹维显然不打算跟他们掰扯这些。
“对了,那丫头呢?”
“去寻她哥哥算账了。”
……
琅环馆,衡华坐在二楼窗边,看着伏桐君站在楼下,抽打自家的花客们。
“你下不下来?”
卡察——卡察——
几只蝎子爬到开满金串的桂木上,大片大片的金色花瓣洒落在地。
“可怜我家仙友,修行一甲子,遭逢此厄。”
衡华摸了一把眼角,唉声叹气几句,转头吩咐刚回来的啸鱼:“拿账本记下,她坏我一位花客,回头就要十倍赔我——从她的诞辰礼物里面拿。”
“你——”
伏桐君气急。
自己的礼物本就不如他多,如今还盘算自己那一份?
但伏衡华不出琅环馆,她自然不敢跑去里面生事。
大闹书馆,伏衡华只需往老爷子那边走一趟,自己又要被挂吊起来。
这也是他非要弄这个“图书管理员”身份的目的。
琅环馆,是蟠龙岛最安全的地界之一。禁打斗,老爷子都不好违背这个规矩。
眼珠一转,伏桐君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
她刚拿出手,伏衡华眼皮跳动,迅速把云轴掏出。
“诸天星神何在!快快将此獠与我拿下!”
星光如海,瞬间把天空遮掩,上百位星神你追我赶,冲下去将伏桐君阻住,不让她打开锦盒。
伏桐君也不肯认输,袖袍抖出百蛊袋,成百上千的毒虫在花圃爬行。
“变!”衡华随手一指,群星官变化金鸡、鸿雁、杜娟、麻雀等禽类,将毒虫一一捉走、
“啸鱼。”
衡华刚招呼一声,啸鱼立刻取来一只白玉杯。他念了一句咒,手指对白玉杯轻轻一弹,将杯子扔到楼下。
白玉杯迎风便涨,转眼化作一口瓮缸,群鸟纷纷将毒虫投入缸内。
末了,衡华提笔写下一道符,扔入缸内。
星光溢满白玉缸,将毒虫尽数封印。
衡华此时摆出兄长架子,对楼下的伏桐君呵道:“你既已归家,莫在胡乱显摆这些玩意。免得让四方宾客瞧见,以为我家家风不正。”
哎,没办法,又赢了。就是这么强!
伏衡华自我评估,这次针对伏桐君,只用三成法力。
天书的优势,进一步在展现了。
伏桐君气得面目通红,双目险些能喷出火来。
“不妙,不妙啊……”
远处安日府上,伏丝桐和伏弦桐摆弄“千里眼”,正在观望琅环馆斗法。
“这次,桐君姐的上位之战又被衡华哥摁下去了。而且这次,衡华哥更见轻松。天书道法的优势,有这么强吗?”
“怎么,你这妮子也动心了?”
“切——我才不练。这玩意,你放我跟前,我都懒得看。”
伏丝桐嫌弃道:“那么费功夫的事,让哥哥们去研究,你我只管在后面坐享其成。”
如今连父亲也开始努力练功,争取早日突破金丹。
日后我们只管在父兄庇护下逍遥自在,何必费心苦修?
“话虽如此。但父亲那边交代的功课……”
二女想到伏义辅交代的剑术功课,纷纷叹气起来。
她们打算当米虫,可父亲不乐意啊。
“姐姐——”
这时,孙云桐提着花篮从外面过来。
“咱们给衡华哥哥准备的礼物——”
见二人拿着“千里眼”在眺望,她嫌弃道:“你们如此做,就不怕桐君姐姐得知后打你们?”
“哼,瞧你这丫头说话。你怎就断定是桐君姐打我们,而不是衡华哥哥打我们?”伏弦桐笑了,“回头桐君姐得知你早早认定她失败,怕是连你一起打。”
孙云桐恼道:“此处就我们三人。若桐君姐姐得知,定是你二人被她惩处,心有不甘,拉我下水。”
“咱们三姐妹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为姐妹情分,我们自然要把你算上。”
伏丝桐走过来,从花篮内捞起几条云锦。
“花色、布匹都备好了?”
“嗯,就这几种。我们要快些了,听闻七襄那妮子也打算给衡华哥哥送衣服。”
“那也没办法。咱们送礼,除了送衣鞋,还能弄些什么?旁的,他又不缺。”
“哎呀——桐君姐被吊起来了。”
伏弦桐喊出声,二女连忙从窗户凑过去。
琅环馆百花凋零,衡华见自家娇客们凄凄惨惨,一个个残花落泪之相,顿时大怒。
“黄巾力士何在!”
万神图显,隶属中央黄元君座下的几位黄巾力士现身,将伏桐君锁住,挂在金桂枝头。
“你不敬兄长,今日再拿你一次。”
衡华提笔写下一道符箓,专门镇压泥丸宫。
他递给啸鱼,啸鱼无奈道:“少爷,让桐君小姐把花圃修复便罢,何必又把她挂起来。”
“她若日后恭恭敬敬,尊我为兄长。早晚请安,礼数做足,我又何必如此对她?你看她刁蛮无理,非要跟我论坐次。”
不久后,自己二人的诞辰大宴,本就应该自己先讲话。待她和其他人对自己贺完,才轮到自己牵头,带着兄弟姐妹对她道贺。
她万万不该,妄图跃过自己争这个先后。
“众目睽睽,千万修士眼前,你少爷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恰逢伏流徽从外面历练归来。和老爷子请安后,回弘文阁拜见兄长。
见弘文阁没人,她便走来琅环馆行礼。
看到伏桐君又被吊起来,她轻叹一声,上楼为伏桐君求情。
“你瞧瞧,这才是当妹妹的。”听闻伏流徽一回弘文阁,先来寻自己请安,伏衡华满足作兄长的瘾。
吩咐黄巾力士将伏桐君放了。
“看在流徽回家的份上,今日不跟你计较,回头记得老实率弟弟妹妹们贺我。”
伏桐君恨恨离去,甩袖直奔安日府。
三女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
“不妙,桐君姐姐察觉我们在暗中观望,打算来寻我们泻火。”
孙云桐拿起花篮,转身就走。
两位姐姐哪肯让她离开?
一人将“千里眼”塞她怀里,另一人急火火联络伏白民。
只要多拉几个人,把战火烧到别人跟前,自己就可以少被刁难。
这边的鸡飞狗跳,伏衡华自然不会在意。
那俩丫头敢偷窥自己,也该让伏桐君好好立规矩。自己惩戒桐君便罢,她们岂可没规矩?
眼下,伏衡华拉伏流徽坐下,仔细询问她外出游历的情况。
伏流徽在诸多兄长中,与伏衡华最亲。自然事无巨细,讲述自己在剑仙洲上的种种见闻。
得闻三宝剑阁这些年聚集不少剑修,小有名气时,伏衡华若有所思。
“对了,六哥哥。我回来时,有几位长辈托我送礼。眼下剑仙洲正忙着建造云井,他们脱不开身,故不能亲来。”
关神君、罗剑仙、慕容胜宇、张峰、聂康、瑾仙娥、孙卓云、何仙音外加舒天赐等年轻一辈。
当然,这群剑修所赠,多是剑谱、剑器。
“六哥哥何时与几位剑道宗师相识,他们纷纷送来礼物?”
“自然是为了日后斗剑。”
伏衡华随意翻了几眼剑谱,就让啸鱼都收起来。
“既然剑仙洲忙碌,姑姑也回不来?”
“是要回来的,只不过姑父可能来不了。”
“他来不了,二老更高兴。不过他不回来,回头二老寻思起来,又少不得磋磨他。”
这女婿和岳父岳母的相处之道,自然轮不到伏衡华随便插手。
他感叹一句,又拉着妹妹讨论剑道。
剑道的天书他弄不来,但他的七十二地煞术中有剑术一门,可以让伏流徽有所启迪,加持剑法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