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祭先一时像泄气的皮球,整个人都一下子软了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李然刚才话里所言,竟都是为祭氏一族着想。而他自己却仍是顽固的以为李然乃是对祭氏有所图谋。
而此时的子产看到一时无话可说的祭先,也知道李然刚才的一番话已经是震醒了他,当即示意祭先先行坐下。
而后他才继续是与他安慰言道:
“子明所言,甚为有理。祭老啊,此事还须三思啊。”
“祭氏声名享誉天下,若因此事而致祭氏声名受损,蒙以尘垢,岂非得不偿失?卫国百姓挣扎于水火之中,我等却以利取之,确是无道啊…”
话到此处,子产一声长叹,显得有些自责。
毕竟这件事他也早知道,可是却没能如李然一般看得这般通透,险些就让祭氏运着粮食去卫国贩卖了。
若当真如此,那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他郑国宗室?
“大夫......”
祭先的话刚刚出口,便被子产摆手制止了,总归还是要给祭先一个台阶下的。
只听子产道:
“依侨愚见,祭老便依子明所言,此次运送卫国的粮食,尽皆捐出。勿使卫国上下以为我郑国之人乃是贪图钱财而不知大义之辈。”
此言甚为铿锵,坚定不移,祭先听之,当即拱手而应。
“今日之事,多亏了子明,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若非子明之言振聋发聩,只怕我郑国日后再无颜面对天下之人啊。”
“子明先生,确是高义!”
子产起身,恭敬肃然的朝着李然拱手一揖。
李然急忙将之扶起,并道:
“大夫言重了。”
“然深受祭老宗主与大夫恩惠,岂能不知回报?然实不忍见祭氏与郑国声名受损,这才口出狂言。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子产大夫与祭老宗主见谅海涵。”
李然说罢,又是躬身而礼,也算是给祭先赔了罪。
此时的祭先已然是反应了过来,见状顿觉面皮滚烫,忙不迭的道:
“老夫惭愧,竟差点致家国蒙羞…该请见谅的乃是老夫啊。”
说着,他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一瞬之间似又老了几岁,颓然而坐,叹息不已。
子产适时出声打了个圆场道:
“祭老也不必过于自责,所谓在商言商,祭老所谋其实也并无不妥。只是子明之见更是高瞻远瞩,不由令人信服。”
这话算是对李然极高的评价了。
然而李然却并未应声,而是又朝着祭先询问道:
“不过…然尚有一事不明。敢问祭老宗主,此次运粮前去卫国贩卖的筹划,当真是您的主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