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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属于我的故事里,哪里可以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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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凉嘴里那个“样”字还没说出口,贺天然便打断了她的发言,他从乐队的副吉他手手里接过一把电琴背在肩上,一旁的鼓手花哨地旋转着鼓锤,帮腔道:

    “放心吧温凉老师,贺老师刚才跟我们沟通了一下子,不像是第一次玩儿,而且高音部分我们都会帮忙和声垫着,你们敞开玩儿好了。”

    “对嘛,玩起来啊~何况……”

    贺天然兀自将衬衫的袖子又往上挽了一圈,随意拨弄了几个和弦,低哑的电音从阳台两侧的音响里迸出,阳台下仰望等待的人群又是发出一阵呼声。

    “何况什么?”

    温凉追问,贺天然缓步越过她,走到阳台前调整了一下麦架,然后侧过头直视女孩的双眼:

    “何况这首歌唱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凉,我们可以真正的吵一架。”

    “嗯——啧~有点意思。”

    女孩的眼中泛起了一抹异样的光芒,鼻中下意识响起了她标志性的长音,嘴角勾起。

    她一步步走到男人身边,两人一高一低,侧目对视,姑娘稍稍抬起了高傲的下巴,男人微微一笑。

    我没必要每次都走向你,因为,你也可以走向我。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状态。

    阳台的光线缓缓熄灭,台下的观众屏息以待。

    黑暗中,随着鼓手敲击三声鼓棒示意后,一阵低缓主音吉他与贝斯、底鼓同时响起,人们仰望着阳台上的两个黑影,在短暂的前奏后,男人那略带喑哑的嗓音,徐徐响起——

    思念化成风,划破了长空,闯进我的梦里

    聚散的争议,离合的定义,那未解之谜……

    这个开场不算惊艳,但嗓子里却充满了故事性,就像为听众打开了一扇门,令倾听之人想要深入探究,而接下来的女声一开嗓,就更是宛如有一股魔力,让门骤然打开,将徘徊在门外之人全数都吸了进去——

    你凭什么不给我一个理由,然后把我抛弃?

    你的火眼金睛看不出我眼中的犹豫?

    ……

    他们的歌词宛如对话,这是歌曲《问风》的第一段,没有灯光,两位主唱身处于黑暗之中,人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听见男女之间的歌声缓缓,没有半点交织,泾渭分明,就像是一对情侣在黑暗里压抑着内心的所有埋怨与委屈,进行着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理智交谈。

    而随着关乎情绪的旋律开始扬升,一声如心跳般的底鼓重音随着灯光的打开而敲响,站立在光里贺天然先声夺人,率先发难:

    没有你在我还会是我吗?人生该往右还是左呢?时间尽头只剩下灰烬,灵魂深处也不会再有火花……

    你我之间留下了什么,回忆定格灰色还有吗?你的离开掏空了全部,只剩下躯壳,一切都被抹杀……

    一段语速极快的rap炸裂般的响起,阳台上的灯光狂闪,代入感十足,若之前两位主唱还十分克制着情绪,唱着埋怨,那现在就等同于男方受不了女方的无止境的逼逼叨,直接掀桌,将心中的一桩桩一件件全数吐露——

    你赐的美酒,其实里面都是毒!倒不如早殊途,放一把火烧了这幅图……

    吃了我吃不了的苦,享了我享不了的福,想问风何处驻足,风却吹熄我的烛——!

    ……

    观众们想不到贺天然居然会整上几句rap,而且他状态之好,竟能引得现场群情激昂,竟能将温凉唱歌时的气场给压了下来!

    而温凉也很意外,甚至都忘了这里有一段她的和声。

    贺天然演唱时的那种不甘与愤怒,好像真的被什么人抛弃过一般,而男人的这种情绪,没有人能在这个距离下比温凉更能理会……

    这惊恼了她,她认为,她不应该去承受贺天然的这种情绪……

    这让姑娘觉得委屈。

    因为如果他俩谈恋爱,温凉有种打心底的笃定,她不会是先走的那一个。

    何况她现在就站在他身边。

    藏有太多问题,言语太锋利……

    贺天然本还在高声唱着属于自己的歌词,带奈何身边那个心中怨气滔天的温凉,直接拔高一个调,抢了一句:

    也来不及问你,为什么离去——!

    贺天然傻了,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温凉的衔接却极好,自问自答,放声唱道:

    就像脱网的飞鱼,跌落进了废墟,谁也不想为敌,深海不是唯一!

    被抢了词儿的贺天然,像是不太满意这种的行为,又像是利用歌词,回答着他为什么而离去,他怒目而唱,而姑娘亦是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男:你总在好奇,那我这次告诉你……

    女:我本砂砾沉于深海随风而去……

    男:可我并没在意砂砾划伤自己……

    女:劫后重生甘愿成为共、同、体——!

    两人的对唱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未息一波又起,台下的观众们被这些连接不断的声浪,被里头裹挟的种种情绪而冲得心神摇晃,而正是因为这股浓烈的情绪过于直接,可以直接从两位主唱的表演中直接感受,使得他们都忽略掉了“抢词”这次无碍观瞻的小纰漏。

    或者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纰漏,温凉只是唱了自己想唱的词,问了自己想问的话。

    所有人都从这对男女的歌声中,听到了一种争执,听到了各不相让,体会对唱的两人从“静心交谈”到“据理力争”,再到“忆往悲愤”,最后“憾然而散”的情感变化过程。

    阳台上的男女,他们就像是天生一对,不是佳偶天成的那一种,而是旷世怨侣的那一对,在歌曲的最高潮,两人彼此对视,相互对质,不像恩爱缠绵,更似不死不休,如同是发出诅咒,极尽爆裂,不留余地,放声而歌:

    还不能够从你的梦里苏醒,我还没有缝补受伤的躯体,迫不及待问你问你,是否留下我的足迹?

    还来不及问风带我去哪里,越过了戈壁还是深埋谷底,我有一个问题问题,哪里可以找到你……?

    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能让他们纠缠至此呢……

    兴许,真的是卡瓦格博的那一缕风,始终带有遗憾……

    所以,不惜辗转了千年万里,终于在脱墨江,掀起了一朵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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