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的推理,那就是看这件事情最终的受益人,到底是谁!”
陛下久久地看着禅房顶,久久无言……
但凡人祸,必有推手!
但有推手,必有目的!
目的是什么,推手是谁,不看过程看结果,就看结果对谁最有利……
这就是乱局中的剥茧抽丝,这就是立于大局中的一双慧眼!
这是身居高位者该有的判断力。
陛下长长叹息:“这个道理,说穿了丝毫不奇,但我居然没有看破……”
“你当日没有看破,是因为局势并不明朗;后期没有看破,是因为你背负的东西太重!”
“是啊!”陛下吐了口气:“当日的我,自诩明君,心中背负的是天下苍生,纵然知道后面有推手,也得先解决苍生之祸;八千万滩州百姓死于我的刀下,我背上又背负了太大的愧疚,再也挣扎不出。”
林苏轻轻一笑:“但你也终究留了一着后手,如果没有留下这枚皇印,今日纵然看破也是无益。”
陛下目光慢慢移向窗外:“知道这枚皇印为何得以留下吗?”
“你说……”
“是皇后的坚持!她服下剧毒药丸,留下一份血书,以命为荐,让我留下皇印,这是她此生唯一求我之事……”
林苏全身大震,久久无语……
他终于读懂了面前的这个皇帝,他肩头背负的,远比他想象的更重得多,难怪这十余年来,他夜夜走火入魔……
“当日我五个皇儿相继离世,我也曾令人查过此事,太史令言,皇后命犯三克,克子克夫克江山,宫中总管列举中宫异事,件件吻合,从那一刻起,皇后就已有死志……”
林苏心头一跳:“太史令,是不是那三十个大儒之一?”
“自然是!现在已经砍了脑袋,而当初查桉的那个总管姓郑,今日你也见过!”
林苏长长叹息:“人言宫中水深,果然是深不可测!”
“何来水深水浅?唯有人性而已!”
两人托起茶杯,深深一口茶……
陛下的茶杯慢慢放下:“听说你目前任职的只是五品监察使?而且未加翰林学士衔?”
“是!”
“如此打压,甘心否?”
林苏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愿意来我南阳国么?”陛下道:“二品官位三百一十七个,你可以随意挑选!”
“不!”
“为何?”
“因为我为官,并不在乎官位高低。”
“文道传奇天才,视官位如粪土者亦是有之,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展胸中宏图,该是有识人才之抱负,朕许你滩州知州,准你自定法规,自开学府,自封州官,自兴产业,如何?”
林苏吃惊地抬头,一切自治!
滩州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州,几乎等同于九国十三州的一州,他,是这一州之主!简直就是一国之君!
这个诱惑说不大绝对是假的,对于一个穿越者而言,拥有这样一方天地,是何等的让人期待?
“陛下……这是为何?”
开始,两人是论道人,你我相称,但此刻,陛下自称朕,而他,也该称对方为陛下,因为这是在谈国之大事。
“昨日你提及滩州惨状之时,眼中有怒火,朕想看看,如果将这滩州交到你手上,会是何种模样。”
滩州,是这个陛下心头最大的痛,因为它,陛下失了皇后,失了五个皇子,做了十三年和尚,承受了四千多个日夜的煎熬。
林苏叹口气:“山河何辜?百姓何辜?我其实也很想知道滩州劫后余生,究竟能够走向何方……但我还是不能答应!”
“为何?就只因为你是大苍之人?你无法舍弃你的大苍之根?”
“这显然是一个理由,但也并非全部。”
“还有什么?”
“肩头的背负!”林苏眼中有异样的神色:“你有你肩头的背负,我也有!”
他没有明说,但陛下却已明白。
每个人肩头都背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或许不足与外人道,但却也是各自心头最重的东西,面前这个年轻人,双十年华,文道绝顶,洞察人心,精细入微,但他肩头一样有他的背负。
他留不下林苏!
哪怕南阳古国比大苍更大三倍,哪怕他这个南阳国君远比大苍国君给他更多,都留不下他的脚步。
金岩一会,惺惺相惜;清茶一杯,送他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