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夜脸上:“师妹,你突破窥天了。”
“是的!师姐,你也破了窥天。”
“知道吗?王爷去年与我义川湖泛舟之时,说过一句话,至今我都感触深深,他说,如果他终究难逃一劫,希望我不要为他拼命,保留有用之身,以武窥天,为他复仇以慰亡灵。如今我已窥天,但情势竟然大改……”暗夜轻轻一笑:“是啊,有相公运筹帷幄,我们必将直面万古青天。”
“你对你家相公还真是信任得毫无保留啊。”阁心轻轻一笑。暗夜道:“我如果连自己相公都不信,还能信谁?”
“有些事情真的是让人啼笑皆非!”阁心道:“义父当日言,我们这批弟子中,唯有师妹有可能登临武道之极,不因你的资质,而因为你的心静如水,了无牵挂,可如今的你,堕落凡尘,满心满眼都是一个男人,整个一个幸福的小妇人模样。”暗夜咯咯一笑:“可偏偏我这个幸福的小妇人,却一路闯过了窥空、窥天两重天堑,进步之速,直追惊才绝艳的大师姐!”
“所以说,这就是武道的匪夷所思……”两人并肩一路而行远,来到了梅园墙壁,梅园墙壁之上,是林苏当日写下的那道《梅雪》……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色,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首诗,读出了什么?”阁心道。
“如果师姐没这么问,我肯定只读出万丈才情,但师姐这么一问,我觉得有点新的意味,梅雪争春,大好春色,大好河山,谁在争?胜负凭谁论?”……两个女子在梅园谈笑风生。
但梅岭之顶,陈王俯视梅岭,却是神态复杂。
“八年了!”陈王吐出三个字。三个字,简单至极。但三个字,意思万千重。
八年时间,他隐居梅岭,他熟悉这片山川的花落花飞,他熟悉每次北风过境……他醉生梦死,他也心怀天下……他也曾想就此了此余生,但一次次的醒来,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拷问,次次汗流浃背……父母之仇,家国之恨……
“八年时间,在这片山川之间,或许只是一棵小树长成年的时间,或许只是一个幼童长成年的时间,或许只是梅花开八次的时间,或许只是长江水流入东海,浪花翻滚的时间,然而,对于一个人而言,无疑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林苏道。
陈王目光慢慢落在他的脸上:“假如,我只说假如……假如我再也见不到这方山川,你将我的尸骨带回这里,就葬在这里!我不想自己,留在那片肮脏之地,我更愿意我的灵魂,永远留在义水北川。”
“我很想安慰你,生命中没有假如,但是,我也无法确定,世间事一定如我所愿,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答应你!”林苏道:“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假如我先没了,在这里给我立一座衣冠冢吧。”
“为何是衣冠冢?”林苏轻轻一笑:“因为我这人啊,如果活着,玉树临风那是必须的,如果死了,大概也留不下什么尸骨,鉴于你在一片废墟中找我胳膊腿儿相当费劲,我就不给你出那么大的难题了,有件衣服就算事,如果连衣服都没有的话,找坛白云边酒埋下去也行。”陈王轻轻摇头:“虽然跟你结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是很难习惯,用这么轻松搞笑的风格来交待后事……还有一个假如别忘了,关于我妹妹的事情。”他妹妹……他曾说过,假如我不在了,代我照顾妹妹。
为妻为妾为友,悉听尊便!陈王府一会,彼此交底,林苏和暗夜破空而起,飞向北方……陈王和阁心起身相送,下一步,他们都有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