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
虫群本身就是污染，它们完全是由自己的王虫繁育而出的。
难道只因为粘上1毫升其它王虫的分泌物，就叛变了么？
太想当然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不可能了。
为什么会相信这个……
无论秘境内外，人们再次看向了X。
他已经停止了操动腺体，默默垂下了手。
他依旧仰望着虫群，越来越多的虫群，表情也依旧是那副样子。
人们也逐渐意识到。
他们相信的不是某个计划，某个规则。
只是在相信X。
一直以来，他都是对的，他都是完美的，他永远考虑到了一切，他总能做出了最极致的应对。
对于他的话，脑子里已经不可能产生任何怀疑，他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结局一定是胜利。
他就像个被信仰的神灵一般立在那里，赋予了所有人坚信的力量。
只是。
他自己呢？
他已经是X了，他已经是神了。
再没谁能指引他，再没谁能赋予他力量。
他只能独自坚信，沉默地思考。
不会有一个声音跳出来告诉他：“你是对的，就这么做吧！”
从不会有。
没人告诉他任何事，这一切只是他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罢了，他的强大和完美让他一次次成功，一次次正确，于是人们笃信他，追随他。
可他也只是个人。
即便他已99.99%接近于神，99.99%能破解一切秘境的谜题。
但那0.01%总会到来。
此刻，人们再看向那个一动不动的X，神性与狂热已逐渐褪去，他还原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大概也就20岁上下，个子挺高的，虽然行事不怎么讨好，却也总是算无遗策。
只是这次……
终于还是……
失败了。
但也没人怪他，他已经做了太多。
怪就怪之前的自己太过狂热。
误将一个凡人认成了神……
嗵——
又一个落水声后，再没什么人去跳海了。
更多的人都已归于平静，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对。”X却突然动了，他回过身，看着远处低着头彻底失去生气的人群，竟是有些满意，“就是现在的感觉，我等的就是这个。”
人群恍惚地抬起了头。
他们感觉X正在笑。
疯子……
他果然还是个疯子……
“没有力气去愤怒，只有绝望。”X看着每个死气沉沉的双眸道，“虽然植物神经仍然在操纵着身体的呼吸，但心已经死了，放弃战斗，迎接死亡，你们眼里只剩最差的结局，我们所有人都将被虫群淹没。”
没人理解他在说什么，只有愕然。
“但我说——”X突然高举起双手，像个魔神一样呼喊道：
“我是秘境的神。
“我能解决一切危机，我能战胜一切危难。
“我永远不会犯错，我永远保持完美。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胜利始终是我必由的结局！
“来吧，崇信我的人，站出来，告诉我！
“为了胜利与存续，伱们愿意献出什么？”
伴着他狂热且不可理解的发言，他身前的17人部队突然齐齐撕开了瓶盖，将整瓶的污染液一饮而尽。
噼噼的裂响中，他们将瓶子全部摔碎，凝视着X齐声呼喊。
“一切！！！”
X静静地看着每个人：“你们将注定无法归来，最后一次，别看死亡，去看胜利。”
一双双坚定的双眼回应了他。
“那么——”X猛地举起了左臂，“起飞吧，我的战士！”
嘶嘶嘶——
嘶嘶嘶——
嘶嘶——
一双双黑色的翅膀爆裂而出，一个个身体飞速变异膨胀。
他们全身裹上了黑亮的甲壳，犹如量身定制的流线型装甲。
他们双臂化为修长的齿刀，有些嘴里生出了尖利的獠牙，有些身上刺出了尖利的蜂刺。
一支黑色的，如钢铁般的异虫军团振翅而起，没人说得清他们是什么，似是末日的机械兵团，又如遥远异星的狂想。
这支死神一样的部队腾空后并未出击，只是整齐地盘旋在X身前，即便身处空中，也依然保持着他们原本的阵列，似乎这一切已在他们的基因中锁死。
X自己的眼神反倒柔软了。
“看到了么。”他问道，“胜利。”
没有任何回答。
只有振翅的拍打声。
是的，当然。
他们已没了发声器官。
更没有了理智。
但愿，看到了吧。
李清明就此回过身，直视远方的虫群，重重挥出左臂。
“吃光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