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乖巧虔诚地蹲坐着,而大狗面前的地上,赫然摆着一小堆碎掉的栗肉。
常岁宁也瞧见了,不禁稀奇地道:“方才仅给我剥了一颗而已,待你却如此阔绰,这怕是当真拿你当大仙来看待了,竟都摆起贡品来了。”
元祥面露苦笑之色,这“贡品”他受之有愧啊。
但见黑栗神态,元祥还是走上前去,蹲身下来,将那些“贡品”捡起来,干笑着收好:“多谢多谢……”
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元祥从此处离开后,便将一大把栗肉随机分给了几名关系要好的同袍。
天色将暗时,唐醒一行人马返回了营中。
一连刺激颠簸两日,石老夫人已没了当初的劲头,为了方便照料安置,与崔璟商议罢,常岁宁让唐醒将人交给了荠菜看管。
康家母子三人被查验罢,也很快被带下去看管安置了。
崔璟晚间果然为常岁宁设下了答谢宴,其麾下军士谋士及重要的部将皆到场,宴间众人待常岁宁无不恭敬。
常岁安看在眼中,与有荣焉之余,又有一种预感——此番宁宁来此一遭,他在军中的地位只怕又要再次提升。
一直以来,大家误认为崔大都督心悦宁宁,故而对他多有礼待,但总也有些不愿跟从起哄的部将倔强地坚守原则,而此刻这部分倔强之人,却也是待宁宁最恭敬的——
他们性情刚直,自身能力出众,也只崇尚拜服于有能力的人。
这场不算铺张的军宴结束之后,崔璟送了常岁宁回去,二人在路上详谈了之后的计划与预想。
将常岁宁送至帐前,崔璟才止步:“服药之后早些熄灯歇息。”
常岁宁“嗯”了一声,点头。
崔璟让曹医士给她开了些调理伤寒的汤药,每日早晚煎服,服药这七八日来,胃口和睡眠皆有改善,今早洗脸时常岁宁掐了掐脸肉,只觉在海上瘦下去的脸颊似乎也圆回来了一些。
“明早想吃些什么?”崔璟下意识地想在此多站片刻,以至于很细致地问:“还想吃栗子吗?”
他问得颇认真,常岁宁觉着,好似只要她敢点头,他便敢连夜剥一座栗子山出来——
为了这人的睡眠着想,常岁宁摇头:“不吃了,曹医士说栗肉多食不好克化。”
“也是。”崔璟很受用般点头,又试着问:“那,明早想去演武场吗?”
这次常岁宁点了头:“好啊,到时去看你练兵。”
得了想要的答案,崔璟露出一丝笑意:“好。”
“我先进去了,明早演武场见。”
崔璟颔首,目送着常岁宁进了帐中,才转身离开。
“大人。”守在帐中的一名女兵迎上来行礼。
常岁宁将披风解下,随手挂在简易的屏风上时,只听那女兵道:“那位康家五娘子,说想要见大人一面。”
常岁宁:“康丛的那位妹妹?”
女兵点头:“正是她。”
常岁宁想了想:“让她过来吧。”
康芷本以为今日见不到常岁宁了,听得女兵传话,立刻精神一振。
月氏不安地叮嘱道:“阿妮,此处不同别处,你说话切记要小心一些……”
“我有数!”康芷快步而去,只留下晃动着的帐帘。
女兵一来一回间,常岁宁已喝罢了药,洗漱后换了舒适柔软的袍子,外披一件浅青色大氅,解开紧绑了一日的马尾,梳通后只拿一根青色缎带松松地系在脑后,有几缕过于顺滑的乌发扎束不住,静静在两腮垂落。
这便是康芷第一眼看到的常岁宁。
看着这般模样,随意盘坐在小几后的少女,康芷愣了会儿神,甚至是常岁宁先开口问她:“是你要见我?”
“……是!”康芷猛地回神,连忙重重抱拳:“阿妮特来向常刺史道谢!”
常岁宁看着她:“是我利用你们行事,你却还要谢我?”
康芷目光炯炯:“阿妮只在乎结果所得,不在乎因由!”
常岁宁不置可否,只问:“那道谢之后呢?”
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