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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瓮里故书,匣中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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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身体记忆中的那副面容,陈珩皱眉问道:

    “他的尸身,不知被宗门安置在了何处?”

    “族兄?等等,你说的可是和晏蓁师姐一同引你上山的那位?”执事道人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他么,被安置在小甘山下的义庄里,那里自有专人看守,师侄可是要带他尸身回乡?”

    “他死前特意嘱托我在族地葬下他的尸首,如他所愿罢。”

    “师侄倒是雅量甚高!”

    执掌道人赞了一句,刚要继续离去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了陈珩拱手施礼时。

    那宽大袖袍下。

    露出的系在手腕上的红绳饰物。

    “竟是此物!这不是去地渊的符诏吗?此子好大的胆!”

    执事道人心头猛得一跳。

    也不顾少女探寻的目光和隐隐的挣扎。

    执事道人干笑着打了几个哈哈,像拎兔子一样扯住她,也不多话了。

    待得刚离开洞府,便用真炁裹住两人,化作一道金焰腾空而去。

    顷刻之间,便投入云天,不见了行迹。

    ……

    “总算是走了,应当,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见两人终于离开,陈珩心底微定,一直紧绷的心神也放松了些。

    好在,来的是个与这具身体不甚熟识的。

    陈珩虽然接受了遗留的记忆,但在一些细微处,举手投足,难免会被亲密之人察觉到异样。

    不过。

    若是说起亲密之人。

    除了死去的女冠晏蓁外。

    小甘山玄真派,这具身体,似乎也没有其他能算得上亲密的人?

    陈珩不再多想,伸手掐了个印决。

    两侧山壁隆隆作响,很快便交结在一处,闭了门户,像是本来便是浑然天成一般。

    “仙道,仙道……”

    陈珩在蒲团上坐下,打量着空荡的石室洞府,沉吟起来。

    在现代世界病床上苦苦挣扎了六年之久,被父母遗弃,最后还是凄凉死在成年前夜的自己,居然,借体重生到了这个同名同姓少年人身上吗?

    这个迥异于先前的,如日中天的仙道大世。

    “这里……我能求得长生吗?”陈珩垂下眼睫,一时神思翻涌如潮。

    但不待他再想。

    自心口猛得迸起的寒意便蛮横打断了他所有念头。

    暴起的寒气如一件由内及外的纱衣拘束住了他,从五脏蔓至到肌表,每一次涌动都带着生冷的剧痛,砭肌侵骨!

    “怎么又发作了!”

    陈珩神色猛变,突然不受控制呕出黑血,十指死死抠向坚硬地面,脖颈间无数青筋涌动。

    难言的绞痛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都似乎变得愈强几分,血腥气从喉咙里直往上窜,陈珩死死捂住心口,五内如焚,又似针炙。

    直到数十息后,那股寒意才又如伏蛇似无声无息潜回,像是从未发生。

    这时候,在这腊月寒天里,他额角和后背已浸了汗。

    “徐偲,寒斗真炁。”

    陈珩慢慢从地面撑起背脊,血珠子从撕开的指缝滚落,发如细微如裂纸一样的声音:

    “两世为人,还是躲不过一个病疫缠身,真是荒唐。”

    他合拢五指,下意识将腰间佩囊里的一物握在了掌心。

    入手处传来的温润通透、细腻光滑的触感,让他心底一宽,好像万般杂念都肃清了似的。

    “金蝉,没想到伱竟随我一同来了此世,还能显现神异,真是万幸。”

    陈珩摊开手,凝视着掌心那枚荧透精巧的蝉状玉雕。

    “不过,眼下处境,我应该何去何从?”

    轻轻攥紧这枚前世在溪中偶然拾起,又莫名随着死后自己来到这个仙道大世的玉雕,陈珩沉思起来:

    “还有。”

    “关于这具身体的牵扯,真是够麻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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