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的角度,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有时权力结构最大越复杂,就越怕犯错,大家族和皇室因循守旧的风气比人们想象的更重,转变开新便更需要勇气。于是前人的一个做法对后人的影响大到超乎想象,很可能便开创一个传统。
不过这也是一种赌。
下边的宋游看着皇帝,眼神平静,知晓这位皇帝不会因为几句话而作出决定,所有人的谏言,都只会在他想法的某一边添一点小小重量。
可同时他也看出了——
早在今夜之前,这位皇帝心中就已有了倾向,只是没有轻易落地,自然也没有轻易开口。
自己的话也许会加快这个进程。
进程加快,就少了变数。
总是好的。
“听来宋先生似乎对陈将军极为推崇。”旁边的宰相举起酒杯,笑着对宋游遥遥相祝。
“陈将军乃千古名将,但凡知晓他的事迹,无论前人后人,谁又能不推崇他呢?听说即使北方几千里,塞北草原上,品行正直的人,即使是敌人也对陈将军推崇备至啊。”宋游也笑着举杯,“不过在下平生不爱说谎,今日所言,皆是实话。”
宰相微微一笑,放下了杯子。
余光不经意的一瞄,瞄见了老皇帝浑浊的目光,顿时吓得一抖。
道人笑而摇头。
皇帝亦是失望。
过了很久,他才看着道人问:
“伏龙观这一代的传人会忍心见天下大劫,浮尸万里吗?”
“想来就算是再冷漠的传人,再不问世事,也不会忍心见到这一幕的。”宋游依旧如实答。
“先生这么说朕倒是安心不少。”皇帝说着又叹了口气,“朕可以不伤陈子毅,也能放他回北方,只是朕已没有几年可活了,未来的变故谁又说得准呢?”
宰相听闻,便知事情已有了定数。
“大晏国泰民安,陈子毅这样的人,皇室不逼反他,怎会轻易谋反?”宋游也回答道,“陛下有此魄力,实在不易,若这份魄力能传给后人甚至一代一代传承下去,若有助于今后君臣互信,就更好了。”
“全凭互信么?”
“陛下大度,陈将军也不是执迷于权势之人。”宋游说道,“前几日陈将军又再来找我,还说起呢,如今北方战事已平,他再总领镇北五镇兵马,于理不合,欲交出三镇兵权,想来过几日,就会来与陛下说了。”
“统领五镇兵马确实累了。”皇帝摆手道,“让他少些担子也好。”
“盛世来之不易,只愿能长久一些。”
“先生心怀天下。”
“在下只是山野道人,这天下,装在陛下心中就可以了。”宋游摇头道,“只是此前行走北方,北地艰难,甚至越州之地直至现在仍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实在不愿别州也成这样。”
宰相已低下头不作声。
内侍殿头也依旧低着头,看着那只猫儿。
猫儿方才围着皇帝转了一圈,好奇的张望了皇帝好久,好像在看这位普天之下权力最大的人。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如今已走到门口,站起来扒着门槛往外张望,有时听见道人说话,她才会回头看道人一眼,看那样子,像是这里不是皇宫,不是皇帝夜宴,只是她家的小楼,道人邀请好友的一次无聊的晚会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