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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天暗了一些,云缓缓地往远处涌动,揉成一团,靠西边的一边被染上了淡金色。
云层被晚风吹散,深蓝色的墨空慢慢将落日包裹。
许栀刚随着宫人来到华阳宫,馥郁的檀木沉香就充盈到了许栀的鼻腔。
赵姬侧卧于榻。
塌前的矮漆台上放有一尊精致的镂空青铜器。
隔火煎着香。
郑璃卷起袖,露出截白皙的皮肤,她将沉木续上一块。
“太后,此香乃妾亲手所调。书载芬芳之气能通畅血气,还有醒脾益气、调息凝神的作用,对您大有好处。”
“好孩子,难为你平日里尽守着我了。”赵姬叹了口气,“政儿大概不会来了。他情愿没有我这个母亲吧。”
说着她拨开帘子,不掩饰憔悴的面容,拍了拍郑璃的手,“回去吧孩子。别在这儿了。”
“您别这样说。王上会来的。”郑璃握住她的手,安抚地又说,“王上与太后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其实在她听闻太后众多传言时,她第一反应是害怕,又因为是嬴政的生母,她畏惧他们。
但后来,她撞见了她的心酸。
她也是母亲。她相当清楚,母亲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一片荒芜时,她几乎没有办法去认真照看孩子。
扶苏和荷华的性格越来越不一样。扶苏愈像自己,荷华愈像嬴政。
其实父母不一定了解孩子,但孩子一定是最了解父母的人。
许栀很快就会让郑璃明白这一点。
听着郑璃抚慰之言,赵姬疲惫笑了笑,眼尾处也终于有了波澜。
今日她难得衣着整洁,发鬓得体。
这是嬴政每隔几个月,例行公事要来看望她的日子。
每次他来看她,郑璃都会在一旁劝慰他多待上一会儿。
久而久之,赵姬甚至想,如果没有郑璃,他是不是连华阳宫都不会迈进一步。
虽然这是走个过场,他们也不怎么说话。但毕竟是她为数不多能看见他的时候。
但一直到了傍晚,她望了许久,也不见嬴政的身影。
她已经快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嬴政对她笑过。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暗淡。
许栀大大咧咧地打破寝宫的低沉。
“王祖母,祖母。”
她一溜烟儿地跑进来。
自从上次她在芷兰宫与赵嘉有交涉后,她发现只有随着她遇到的人越来越多,河图玉板内积蓄的能量越高。
还像是卡牌游戏。
那是不是意味着解锁了到足够多的人,她就能多获得一些关于她祖父的信息?
荷华的身后徜徉着绚烂的晚霞,墨云像是远道而来的帆船。
嬴政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前,穆黑的宽服与浓稠的暮色融为一体。
金色跳动的火焰在青铜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融化的蜡烛散发出秋日的幽香。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