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栓子抓在手里,避免这木板砸在地上发出声音。
显金很满意这一招完美的炫技,转身同陈笺方挥手致意,「...回去吧。」
想了想,又道,「虽颠三倒四、朝三暮四、不三不四,但人无完人、金无赤金,如今对我而言,陈家十全九美,我又岂可吹毛求疵。」
算是对陈笺方那十几颗葡萄的回应。
说完,显金便利索佝身朝里去。
「显金——」
陈笺方突然开口。
显金疑惑地回过头。
陈笺方眸色流光炫彩,像红树林中的萤火,也像海底令人致幻的星光。
陈笺方喉头微动,艰难地吞咽下两三口唾沫,仿佛要将怯懦与拖延尽数排解。
「没...没事!」
「好好睡吧。」
「中秋之后,天气将转凉,你去年的袄子或是已穿不了了,要尽早去做。」
显金愣了愣,单手挠头,不明其意地应了声「好」,老老实实地问啥答啥,「张妈前两天给我扯了好几块布,也买了几斤棉花,就等天凉来穿呢。」
陈笺方嘴角勉强勾起一笑,示意显金快进去吧,看着少女挺拔瘦削的背影,陈笺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还是...还是没有排解掉呢...
话,都到嘴边了。
「若是有你在我身旁,陈家也并非无可救药。」
「我心悦于你,贺显金。」
「请你相信我。」
简简单单的三排话,怎么就说不出口?
或许是因太过惊世骇俗——怎么能避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与女子定下终生呢?
或许是因他太过惧怯——害怕被显金拒绝,更害怕给显金带来困扰?
或许是因他顾虑太多——祖母处如何善了?族中如何解决?显金虽不姓陈,但始终是三叔的继女,始终算陈家的人,这个事关伦理道德,他该怎么处置?
他为什么说不出口?
陈笺方双手背于身后,在漆黑的窄巷中,轻轻仰起头,叹了口长气。
不过万幸,显金一直都在这里。
什么瞿芒儿、张芒儿、李赶牛...都不足为惧。
这些人,连给显金提鞋都不配,又谈何婚配?
还好。
他还有时间。
还有漫长的时间去磨,去泡,去顺。
而他的显金,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