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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张居正还没用力,张四维就底牌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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唏嘘。”

    “大明的读书人,似乎都钻进皓首穷经的死胡同,再没了之前的大气磅礴,所有的学问,也蜕变为空疏的玄而又玄的良知,世界在变,大小佛郎机人在劈风斩浪,而大明则是暮气沉沉,困顿于一偶,销蚀了穿透混沌现实、指向万世不移的锋芒和锐气。”

    “先生,朕有些不甘心呢。”

    “先生甘心吗?甘心大明就这样吗?”

    “不甘心。”张居正深吸了口气说道:“臣,不甘心。臣今不难破家沉族,以殉公家之事,而一时士大夫乃不为之分谤任怨,以图共济,亦将奈之何哉?计独有力竭而死足矣!”

    张居正怎么可能甘心,他要是甘心,就不会在嘉靖三十二年挂印而去,三年后又回到这烂糟糟的朝堂之上了。

    “先生,什么是变法呢?”朱翊钧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张居正思忖再三说道:“变法,变的就是破旧立新,革故鼎新。旧故为盾,新为利矛,如何破旧故宿弊,是其中的关键所在。”

    “给变法下一个严谨、周延的定义,是非常困难的,更不是践履之实。”

    “凡是针对旧体弊端或危机局面,提出行之有效而能付诸于行动的方法,并且付诸实施,都可称之为变法,无论其结果是好是坏,是成是败。”

    朱翊钧确信的说道:“先生做好了变法失败的准备,但是朕不甘心它失败。”

    “先生说过了,变法和权力一样,是自上而下的,同样是自下而上的,绝非某个人或集体的心血来潮,就足以成功的,这是先生教朕的道理。”

    “正如那个故事里说的那句话,运退黄金失色,时来顽铁生辉。”

    张居正听闻俯首说道:“臣谨记陛下圣谕。”

    冯保和张宏则是一脸的迷茫,陛下和元辅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每一个字分开来看,都能听得懂,连在一起,张居正要以谨遵陛下圣谕收尾?

    朱翊钧其实说的就是变法中的大势,唯有将社会变迁的潮流如同洪水汇集在一起,才有可能冲破旧故宿弊的堤岸,不可阻挡,不至于新法失败,就像转运汉一样,时运退去的时候,黄金都会失去颜色,而大势来的时候,连顽铁都能熠熠生辉。

    大势所趋,势不可挡,这就是朱翊钧想要说的话。

    “先生,为何不把父母接到京城来?”朱翊钧看似平静的说道:“破家沉族,也不至于,先生将家人迁到京师来,也可以尽享天伦之乐。”

    “这不符合祖宗成法。”张居正眉头一皱,陛下怎么好端端的提到了这个?

    朱翊钧则继续追问道:“有明文规定吗?”

    “那倒没有,大明官员养亲法,并无明文规定,但几乎没有接养之说,一则本家生计,二则避嫌,三则不便。”张居正俯首回答道。

    多数为了避嫌,就任一方,是不带亲眷的。

    朱翊钧笑着说道:“洪武四年,河南府知府徐麟因老母亲居住在蕲州府之广济,提出辞官回家照顾母亲的请求;南右卫百户临濠人张纶上奏,父母都已年逾八十,因自当差之地,离家太远,无法侍奉双亲。”

    “太祖高皇帝下旨让其接养,忠孝两全。勉孝劝廉、移亲就养,可是祖宗成法。”

    张居正多少听明白了小皇帝的潜台词,俯首说道:“臣莫敢不从。”

    “如此,讲筵吧。”朱翊钧小手一挥,开始讲筵。

    话不用说的太尽,破家沉族是张居正提到的,而朱翊钧也在想办法利用皇帝的特权,让张居正不至于破家沉族。

    张居正求荣得辱,儿子被逼迫到自杀,工于谋国,拙于谋身的精气神完全消失了,社会矛盾快速激化,农民起义、土地兼并、军兵哗变、胡虏作乱等问题日显突出,最终到不可调节的地步。

    万历五年,大骂张居正不回去丁忧是禽兽而被廷杖致残的邹元标,在万历末年,拖着一条拐腿,积极为张居正的昭雪奔走呼号,试图召回失去的新政,失去的时代,可惜这一切都太晚了。

    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再追悔莫及,为何不能提前做些什么,让悲剧不至于发生呢?

    斗争是残酷的,矛盾越深,斗争就越残酷,斗争残酷姓和官场的零和博弈,就决定了有些人会不择手段。

    比如在某个关键时候,让张居正的父亲去世,张居正就不得不回乡丁忧,回还是不回,都是个问题。

    丧心病狂的利用丁忧的制度,来获得一些斗争的主动,这是大明读书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更加确切的说,张四维在万历五年八月入阁,九月张居正的父亲就去世了,朱翊钧怀疑张四维做了些什么,就从李乐事儿来看,张四维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把张居正的父母接到京师来,张四维又该如何应对呢?

    张四维回朝了,领了詹士府事,但因为皇帝没有太子这件事,张四维几乎是无事可做的状态,这让张四维颇为哀怨,最最可怕的是,李太后似乎对武清伯干政颇为不满,下了严旨申斥,武清伯李伟更是吓得不敢跟张四维有任何来往了。

    张四维还真找到了一个差事,那就是给小皇帝注解实录,小皇帝点名要看的,这也算是功劳。

    而王崇古听闻朝中让张四维回朝之后,大喜过望,连上了三道奏疏,叩谢圣恩,还给葛守礼送了两千两银子,让葛守礼看在杨博的面子上,照拂张四维一二,别让张四维闯祸。

    王崇古不在乎自己这个外甥,到底是个什么官,只在乎张四维是否能回朝,只要张四维回朝,那代表着朝廷还不打算动手,那事情就还有转机。

    王崇古是真的被打怕了,张居正的手段太过于阴毒了,他要是在朝中,说不定哪天就翻船了,现在回到了宣大,王崇古如同猛虎归山,鱼入大海,鸟上青霄!

    整个宣大,他跺跺脚,宣大就要震三震,他说一,没人敢说二,陛下总要用人治理地方的,他要是能把宣大这块地方经营好了,陛下还不是得用他?

    王崇古打算走杨博的路子,好好治理地方,安土牧民,结结实实的把他治下治理好了,朝廷还能平白无故的把他给撸了?

    张居正斥责殷正茂的书信,在二十一天后到达了极南的广州府。

    君子之欲有为于天下,必其强悍之材、坚忍之气,六十一岁的殷正茂比谭纶的身体状况更好一些,略显魁梧的他,这般年纪还能够亲自领兵率众杀敌,足见他的勇武。

    观殷正茂做事,全然以为他是那种混不吝的性格,可真的见到其人,则发现殷正茂,相貌堂堂,眉宇间带着英气和几分忧愁,神仪明秀,朗目疏眉。

    “先生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殷正茂重重的叹了口气,张居正三令五申的要他不要贪腐,可他贪的银子,大多数都赏赐给了客兵,他能打胜仗的原因,是他厚赏。

    否则这些异地作战的募兵,军纪早就败坏不知道成何等模样了。

    军兵复从而掠之,与盗贼无异,殷正茂没有戚继光那个条件,戚继光是将领能够以身作则,能够重罚,而殷正茂只能厚赏来维持军纪了。

    都是带兵,也是天差地别。

    不过还好,两广渐渐平定了,殷正茂看了半天书信,也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良弓藏的时候了。

    只是他看到了第二页的时候,眼前一亮!

    张居正给他找了个新活儿,广州的倭寇、红毛番、黑番、亡命之徒打完了是吧,你看那万里海塘之上,有一大岛,名曰吕宋,是万里海疆货物集散之地,那里盘踞着一股红毛番!

    是红毛番!

    吕宋作为大明的朝贡国,现在国灭,大明需要做点什么。

    别的不好说,杀倭寇,殷正茂专业对口!

    这是张居正的原话:仆今不难破家沉族,以殉公家之事,而一时士大夫乃不为之分谤任怨,以图共济,亦将奈之何哉?计独有力竭而死足矣!求月票,嗷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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