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七百零七章 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数找的是外地人,不是松江府本地人,这样跑路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以价格低廉、赔付高为主要竞争手段,给兜售保险的业务员,极高的权限,业务员在兜售的时候,往往利用自己的权限,给出返点的许诺,除了返点之外,就是承诺高昂的利润。

    到这一步,其实这个买卖,已经脱离了保险本身的定义,这些业务员开口就是回报率,一年五六个点都是少的,而且是非常有说服力的,因为这些银子都会以高昂的利息借出去,与其说是保险,不如说是集资、借贷的当铺生意。

    在集资足够多的时候,外地的经纪买办拿到一笔丰厚的报酬,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业务员们也很清楚自己干的什么,当经纪买办消失的时候,也会隐姓埋名,甚至是改头换面,换一家继续干。

    真正拿到了大笔银子的任家,反倒是隐藏在幕后,这也是这些年,任家的地盘越来越大,银子越来越多的原因,苦哈哈的办工坊、累死累活的海贸,哪里有搞这种集资、放贷来钱快?

    “这搞得松江府的海商,一直在跟申巡抚吵架,要官险专营,推出领海、内河漕运保险来,不要再让这些财迷心窍的家伙,破坏保险市场,破坏营商环境了。”姚光启颇为感慨的说道。

    朝廷的官险只有远洋保险,没有领海、内河漕运的保险,甚至申时行就没跟朝廷提出过设立。

    因为在申时行看来,这块领域应该让给民间,防止民间批评朝廷聚敛过甚,除了风力舆论的顾虑之外,则是人力有限,大明能把远洋保险处理清楚,已经倾尽全力了,至于规模更大的领海、内河漕运,朝廷真的要管,付出的人力物力财力精力,实在是太大了。

    结果民间保险乱糟糟,松江海商天天跟申时行吵架,要求朝廷管一管这乱糟糟的市场。

    “管的时候,嫌管得宽,不管的时候,又嫌乱,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能既要又要呢?”朱翊钧叹了口气,他和申时行的倾向是一致的,朝廷管不了那么多,哪有那么多算学人才。

    姚光启低声问道:“他们愿意提高保费,陛下官险本来就是最贵的了,也不行吗?”

    “不行。”朱翊钧再摇头,他略显无奈的说道:“这不是保费的问题,朝廷也是由具体的个体组成的,能做到这个程度,也是松江地面官员上下一心,竭力尽心做事的结果了。”

    每一条三桅夹板舰需要五百银,这是五万里以上,十万里以下,而十万里以上,是按航程算的,更加昂贵,要数千银乃至上万银,提高保费看起来美好,但算学人才是需要培养的,这种乱象,还要持续很久。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避免官险无限制的过度膨胀,进而导致臃肿问题的恶化。

    “在矛盾中,不断寻找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以至冲和,朝廷只能抓到一例处置一例,尽量让事情不过分的恶化。”朱翊钧没有力求任何政令的尽善尽美,而是选择了理性。

    “臣遵旨。”姚光启俯首领命,他略微有些怅然,发展的路上,不只有鲜花,还有荆棘。

    姚光启眼下就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儿,八月是松江府台风天最严重的一个月,这个月,又有很多船只,再也回不了新港了,沉没在了漫天风雨之中,永远留在了大洋,皇帝陛下因为大雨天,都无法出门。

    又会有一堆的打着保险名头的集资者要暴雷了,那些损失了本金的海商、失去了家人的水手亲眷、损失了货物的商贾,一定会把大明衙门给堵了,希望朝廷能给他们做主,主持公道,而那些卷了款逃跑的经纪买办,本就是改名换姓的业务员,基本上找不到。

    保险也好,交易行也罢,这些东西,一旦发展到盈利为导向,集资大于做事的时候,这些社会矛盾就会爆发。

    在万历维新进行到第十三个年头的时候,大明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都是新的挑战,需要在这些挑战之中,不断地寻找冲和之道。

    大明在经济上存在着两个派别,一个主张更多的货物,一个主张更多的货币,大抵就是务实派和务虚派,显而易见,主张更多货币的务虚派,赚银子的速度更快,而且承担的风险更小,习惯了赚快钱,就再也不会愿意去赚慢钱了。

    看到务虚派能赚这么多银子,务实派也会慢慢变成务虚派,最后整个松江府都变成群魔乱舞之地。

    姚光启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大明皇帝似乎也不打算过分的干涉松江府的变化,这里是大明新政的试验田,也是大明国朝经济上,最大、最重要的战场。

    任家和楚家倒了血霉!这是上海县百姓马上就知道的事情。

    当天缇骑带着衙役们就把两家给再次围住,而后开始抓人,不是踏平,而是抄家,很快衙门就贴了榜,公示了两家的犯罪事实,证据十分确凿,尤其是任家以保险的名义搞集资、地下钱庄放钱这些,都是波及甚广,受害者极多,路边的狗,见到了都得啐两口再走。

    任家和楚家犯罪的事实,是十分清楚的,民间普遍都非常认可,但上海县有传言,任家和楚家倒了霉,是大将军戚继光在皇帝面前,狠狠的参了他们一本,因为楚家的大公子楚中天,得罪了不能得罪的贵人,才招惹了祸患。

    上海县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戚继光虽然到北衙近二十年了,但还是那个急公好义的戚继光,遇到了不平事,就要处置,而那个胡闹的黄公子,虽然纨绔了些、喜欢仗势欺人了些,但在纨绔的时候,维护了公平和正义。

    相比较公平正义得到了实现、大明这架庞大的国朝机器的纠错机制还在顺畅运行,民间普遍更相信‘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这个剧本,觉得这个剧本更加合理。

    北衙意见篓子林辅成,回到了自己老家松江府,但是他已经完全不认识这里了,走在街上都有些迷茫,离开日久,那些熟悉的街道,全都已经翻新,青石街道也都是硬化后的路面,路边的行道树都已经亭亭如盖。

    这种陌生,让林辅成参加上海县燕铮楼聚谈的时候,又又又一次迟到了,上海县比北衙还要豪奢,注定了上海县比北衙还要堵,林辅成被堵住后,自己下了车步行前往燕铮楼,结果迷了方向,绕了个大圈子,所以晚到了一些。

    “诸位海涵,海涵,许久没有回来,在这翻天覆地、日新月异的上海县,都迷路了。”林辅成对着四方拱手,而后大咧咧的坐下,看向了台上的三个人,笑着对李贽问道:“这二位是?”

    “这一位是闻道先生马经纶,这一位是公安派阳春社袁宗道。”李贽介绍了来人,这个马经纶是个举人,而且马上要入京参加科举考试了,而袁宗道这是公安派三袁之一,都是有名的意见篓子。

    

第七百零七章 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