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哥没有像从前一样教训自己,还把过错都揽在了他的头上,可何放心里更不舒服了。
卢晗之说得对,自己总是躲在大哥的羽翼下头,还视为理所当然。日后呢……
难道日后,自己的儿子也要受大哥庇护,凡事不找自己这个父亲,而是去找大哥这个伯父,自己一家子,全都依附在大哥身上做寄生虫?
想到这里,何放如同万蚁噬心一般,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不舒服,可又具体说不出哪里难受。
“大哥,此事怪我,当初是我没有跟你打招呼,就让刘管事把庄子给卖了,若不是我先斩后奏,若是大哥你出面,一定不会让太子妃抓到把柄。”
何放垂下目光。
何烜皱起眉,不明白今日这个弟弟为什么非要在这上头犯起轴来。
他耐着性子解释:“刘管事第二日便把此事告诉了我,所以此事我也有责任。”
何放悄然攥紧了拳头。
虽然知道刘管事一定会告诉大哥,但想不到刘管事第二日便说了。
自己让刘管事多拖一些时日,看来刘管事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但若是大哥你出面,一定会做到天衣无缝。”
何放承认自己哪里都比不上兄长,若是当初没有大哥为自己筹谋,自己也不可能在那么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当上龙武卫的统领。
“你不要钻牛角尖,这世上哪有什么天衣无缝。只要肯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何烜知道弟弟还是把卢晗之的话放在了心上,他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停顿了片刻,方才温声道:“就连陛下也做不到算无遗策,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纠结。”
“大哥,你不必安慰我,我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不过大哥放心,早晚我会想通的。”何放压下纷杂的心绪,不想让兄长看出异常,他抬起目光,压下眼底的波澜。
见状,何烜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彤儿昨天掉进了荷花池,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放闻言,脸色有一刹那的不自然,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我问了服侍彤儿的下人,是这丫头贪玩,想要摘莲蓬,才不慎跌下了荷花池……”
“彤儿是你的嫡女,二弟,你这个做父亲的,不说一碗水端平,也别太偏心了。”
何烜是点到即止,然而何放心里却不这样想。
他现在心思很乱,一时间没有压住,脱口而出道:“大嫂已经走了四年了,你总不能为了她守一辈子,大哥……”
“我的事自有分寸。”何烜打断弟弟的话。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后宅管好。”
果然像是卢晗之说的一样,大哥这是把自己当成儿子一样教训。
虽然,何放早就习惯了,此刻仍是有些不舒服。
他语气很冲地说道:“那好,这件事我不问了。大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辞官?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何烜捏了捏鼻梁。
马上就要三十岁的人,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却因为对方几句话,就来质问自己这个兄长。
何烜倒不会为此寒心,但二弟的脑子这样不清醒,父亲又是一个万事不管的,让自己怎么放心离开?!
“停车!”
何烜叫停了马车。
“我下去走走。”
说完,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
见状,何放盯着悠悠落下的车帘,眼底的异色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