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蝉抬起头就正好跟龙眼对视,他只能从血泪流淌的龙刀中看到尸山血海,血流漂橹。
“你总要讲讲道理吧,我辛辛苦苦这好几年,你别说报酬了,就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了?”
夏知蝉还想要废话几句,毕竟对方是关定山,他还需要靠夏知蝉来找齐金玉人头,然后再给他送回坟墓里去的。
嗡——
长刀嘶鸣,无头将军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赶快去寻。”
“我……”
夏知蝉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原本就停在头顶的龙吞大刀瞬间就劈砍下来,径直将他斩成了两半。
……
落仙镇,何府后宅。
已经恢复大半的何老爷坐在镜子前面,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仔细的雕刻着自己的鼻子,脸上左右都是一道一道的划痕。
面前的矮桌上则是落满了细碎的石屑。
“那道雷符可真是厉害,他只用了一击,若不是他着急离开,我一定是被劈成焦炭了。”
何老爷一边对自己“化妆”,一边随口的说道。
而年轻男子则是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桌后面,用手指夹着一根毛笔,并没有蘸墨汁,而是直接在宣纸上勾勒。
自然是没有痕迹的,所有的规划都只在他自己的脑海里面,每一笔画下的轨迹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要想个办法,先把他手里的雷符骗出来或者让他用不出来,不然到时候他拿着雷符大杀四方。别说我了,恐怕你也是挡不住的。”
何老爷正说着,也许是因为言辞激动,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本来自己的鼻子已经雕刻的很好了,却突然把鼻子尖砸下来一块。
现在镜子里的他鼻子只有半边,样子不知道该说可笑,还是说可怕。
“唉,又雕坏了。”
何老爷从面前矮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锉刀直接贴在脸上,用力的把自己的鼻子打磨下去,细碎如粉的石屑就这么飘洒在空中。
“我说你到是说话啊,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啊,想要对付那个小子可是不容易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书桌后的年轻男子还是沉默不语,他依旧在宣纸上勾勾画画,就像是小孩子在涂鸦一般。
“光凭咱们两个人不行,现在有两个办法。要么把‘他’也唤醒,要么就请外援。”
别看男子年轻,他说话却比岁至中年的何老爷还要沉稳一些,语气里也是不骄不躁的,好像把握大局一样。
“他多年闭关咱们不好打扰,而且以他的脾气,如果真的出关,杀死那个小子是肯定的,就怕到时候把咱们也顺手解决了……”
何老爷嘟囔一句,也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听言语间对那个人好像有些惧怕。
“那就请外援,我正好知道一个能够帮得上忙的人,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时间再来一趟落仙镇。”
年轻男子把毛笔摁在砚台上,任凭笔尖吸满了墨汁,他却没有着急抬手,而且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来找过咱们的那个家伙吗?我觉得他应该能够帮得上咱们,虽然这落仙镇咱们出不去了,但是可以让傀儡出去给他送信……”
“你说的是无心子吧,那个家伙师承百鬼郎君,也算跟咱们是半个同门。让他来帮助咱们自然很好,可是他向来行踪飘忽不定,咱们去哪找啊?”
何老爷从一个小抽屉里面拿出来一个大小合适的石头,又一次贴在自己的笔尖上面,三敲两敲就把石头镶嵌上去,然后又拿着小刀慢慢雕刻。
“试试看吧……”
年轻男子提起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用力一甩。啪的一下,黑色的墨汁就四溅而下,在纸上勾勒出来一副奇形怪状的地图或者也是人体的经络结构。
嘟嘟嘟。
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家仆的声音。
“回禀老爷,之前来过咱家做客的无心子道长今天又来拜访了,您是见还是不见?”
何老爷跟年轻男子对视一眼,二人皆是面露喜色,但只是心照不宣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去把他请过来吧。”
这个家明面上终究还是何老爷当家做主,所以他发号施令的最合适,别人也不会起什么疑心。
而门外的家仆只是答应一声,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不多时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一个人推门而入,笑容和煦的看向屋子里的二人。
“哈哈哈,道长,我刚才还在念叨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何老爷连忙上前迎接,然后示意家仆退下不要随意打扰。而一直坐在书案后面的年轻男子也站起来,他不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而是故意表现的有些拘谨和委屈。
“哈哈哈,这才是机缘到了。贫道无心子见过何老爷,见过何公子。”
来人是个身穿青衣的清瘦男子,他有两处最让人感到奇怪的地方。
一个是他的双眼,空洞洞的眼眶里面什么都没有,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能准确的“看”到屋子的所有人。
二是一把纸伞,就算平时不下雨的时候他也会随身带着,有时拿在手里面,有时倒夹在腋下。
“云儿啊,你也下去吧,我跟无心子道长说些话。”
“是。”
年轻男子的身份居然是何老爷的大儿子,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也却是像个在父亲面前有些拘束的儿子,恭恭敬敬对二人行礼后,缓步退出书房。
“道兄啊,我真好有件事情要求你帮忙……落仙镇最近来了个灵官,八成是洪煌岚的徒弟。他老是找我的麻烦,这臭小子又有些本事,我一个人降伏不住他,所以想请道兄帮忙。”
何老爷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脸色郑重的说道。
“事成之后,那小子身上的所有法宝都归道兄,我只要留下他的肉身制作傀儡就行……”
“好。我与灵官也是有血仇的,这件事情自然不会推辞。”
无心子点点头,他把手放到纸伞的伞柄处,心里想着的却是:
“小师弟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