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彻底被混沌吞噬了。
这里就是那些怪物居住的世界,没有光与暗,也没有黑与白。
这个世界的基础法则甚至都与自己的世界不同,在这里他感觉不到一丝天地灵气,有的只是邪恶充盈的诡异气息。
从这个世界诞生的家伙自然都是那等古怪且恶心的存在。
夏知蝉眯起眼睛,他甚至偶尔能从周身翻滚的混沌之中见识到跟之前造型相似的怪物。有的体型极其娇小,甚至还能不足他的一个巴掌;有的则是大如山岳,他只能勉强窥探到对方的一根手指头。
但是它们无一例外都没有规则的体型,也没有用来进食的口腔,用来观察世界感知周围的五官。甚至没有具体的四肢躯体,有的只是一堆不规则的肉瘤,在朝着任何方向蠕动着。
夏知蝉在被迫落进这里的时候,他原本抓在手里的那颗青铜小球也因为失手的跌落下去。
落进混沌之中,再也没有踪迹。
在青铜小球遗失的同时,原本紧紧附着上自己脚腕上的那两根触手也悄然退去。夏知蝉此时心里升起一点明悟,对方并不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是想方设法的将那颗青铜小球带回来。
那不知道现在在自己袖袍里面的那四副黄金面具是不是也会被对方吸收走,它们这些怪物用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夏知蝉现在是满腹疑问,但是此刻逃出去才是正理。他悬挂着无处借力,先要催动真气,却发现体内的真气一旦离开身体,就会立刻被周围笼罩的邪气所吞噬,一点不留。
他暂时没有了办法,只是笨拙的摇晃着身子,企图用另一只手抓住藤蔓,然后再两只手交替拉着藤蔓爬出去。
也不知道藤蔓的另一头绑着什么东西,希望不要在他还在挣扎的时候就突然断开,或者直接将捆绑物也一起拖进这个世界。
到时候他就真的是没有希望了。
几次尝试后,夏知蝉终于是抓到了藤蔓,并且通过双臂用力,一点点向上面攀爬过去。
期间他还需要小心谨慎的躲开那些突然出现的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并没有五官感知,夏知蝉从它们的身边路过,那些家伙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浑浑噩噩的蠕动着。
咔——
忽然传来一声清响,夏知蝉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头顶上用来驱邪镇神的金冠开始裂开,同时无尽的负面情绪开始涌入他的脑海。
原本清晰干净的灵台就像是突然被倒进去了一桶污水,直接全部都被染上了肮脏的颜色。无法描绘的各种负面情绪涌上脑海,就像是脑海里面忽然被塞进去另一个脑子,那种异样的感觉甚至让夏知蝉开始头晕反胃。
但是他知道,一旦自己抵抗不住,就很可能永远沉沦在这个世界里面。也就是说自己再也回去不了,失去一起且永远跟怪物为伍,直到死亡为止。
夏知蝉紧咬着牙,一边努力挣扎向上攀爬,一边尽力保持自己理智的情绪,并且抵抗脑海里翻涌的负面情绪。
“……”
隐隐的耳边开始出现低语,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声音。一开始好像是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后来又是父亲严厉的呵斥,紧接着是儿时伙伴的嬉戏声,师父和蔼的声音,大师兄敦厚的声音,二师兄的怒骂,三师兄的调侃……
最后化作女子轻声细语的挽留,像是姜沁,又好像是……秦采薇。
夏知蝉几乎是快要沉沦,但是他不能被蛊惑,不然就真的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他想尽办法能够控制自己的理智,甚至不惜开始运转体内的真气。
尖锐的真气撕裂血肉和经络,通过剧痛让他此刻暂时恢复了理智。那是师父洪煌岚传授下来用来开辟后天灵脉的办法,虽然方式奇特且剧痛无比,却也不失是一种好办法。
夏知蝉此刻觉得,也许祖师当年也是在这种走投无路的境遇下,才不得不用几乎搏命的方法,才争出一线生机。
当他好不容易快要爬到尽头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寒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用目光打量自己。
可是那些怪物都没有眼睛,是谁在打量自己呢?
他低下头,此时通过混沌的朦胧遮眼。
远到尽头的混沌之中,睁开了一千双眼睛,都带着好奇且残忍的目光死死盯着一个像蝼蚁一般的人。
那是夏知蝉最后一点记忆,之后就是抵挡不住的眩晕感。他甚至再也没有力气去抓紧藤蔓,只能松开手,任凭自己滑落。
此时的上空,黑暗水面里忽然伸出来一条手臂,好巧不巧的抓住了刚刚失去意识的夏知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