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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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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好,最后像是认命一般,将那杯茶水一口饮下,仿佛喝下的是一瓶毒药,想要将自己的性命直截了断。

    他从小学的是仁义礼智,老师教授的是圣人之道,如何的忠君,如何的爱国,如何的体恤百姓。

    可是如今,他的信仰却从基层崩塌了。

    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他的叔叔们都到底在做些什么?他们居然能够冷血到将那些如同花一般的女子的性命当成草芥,任意的牺牲他人,残害生命,害得那些贫苦之家妻离子散。

    杨必成其实没有病,或者说他也跟郭子达一样,大部分的病不过是心病。无论喝多少药都是没有用的,只不过能通过药物激发身体,不至于让他现在就马上垮掉而已。

    “这样吧……带我去牢房,我亲自与父亲说。”

    郭自达把茶杯放下,他看着面前虽然脸色苍白却目露坚毅神色的男子。七里面八成猜到了对方要做的事情,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敬佩的点了点头。

    郭自达带着杨必成去了县衙的牢房,见到了被几番审问的杨家大爷。

    郭自达为官还算仁厚,却也免不了动过几次刑罚,可杨大老爷咬紧牙关,将一切罪责全部推在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身上。

    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咬紧牙关不认,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杨碧城站在牢房之外,看着牢房里把目光转向一边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父亲,还有那些叫嚷着向请求自己帮助的弟弟们。

    只是目光如炬,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说着。

    那是小时候父亲最爱教给他的一句诗。据说是许多许多年以前在前朝的前朝有一位伟大诗人留下来。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只是呀呀学语,父亲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教给自己这句诗词该如何去念。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其中的意思,当时尚且年幼的杨碧城并不明白,可他记着父亲是这样跟他说的。只要是造福国家与人民的事情,我辈应当付出生命来完成它,难道因为担心自己的福祸就去躲避吗?

    那是他从小学会的文人风骨,可如今,教授他应当坚持所做所为的父亲与祖父却俨然变成了那些戏文画本之中贪污腐败,草菅人命的奸臣。

    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人是坏人,更何况是从小教导自己应当向善的长辈。

    当杨必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不到自己父亲羞愧的面庞,只记得一向伟岸高大面容和煦的那道身影此刻却坍塌崩陷,像一颗干枯到随时可能死亡的树苗。

    杨必成在牢门外站了一夜,杨父在牢门之中呆坐了一夜。

    然后过了一天,杨大老爷就几乎把什么事情都招了。结党营私也好,徇私舞弊也罢,一桩桩,一件件,甚至拉拢官员暗中联络藩王种种事件,他都一字一句的说给了自己的儿子听。

    这份由杨必成亲自写成的口供,直接供到了御前。太子与老皇帝看完之后也是掩面长思不语,最终还是年老的皇帝起了一丝的善心,并没有将杨家上下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地步,只将所有的男丁发配三千里,女眷全部送到城外尼姑庵看管。

    “这个叫杨必成的倒是个好根苗。不知道他的内心之中是否还有仇恨和怨怼……”

    跟随口供一起呈上来的自然也有郭自达的奏折,老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唏嘘不已。

    俗话说歹竹出好笋,杨家虽然有罪恶丑陋的地方,可也确实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书香门第。所以教导出来的孩子也确实可圈可点,若非杨必成也算是戴罪之身,老皇帝和太子殿下都想找个理由重用他了。

    “把他放在边陲考验数年吧,将来若是有所表现,倒是也可以对杨家宽宥一二……”

    老皇帝自然不是为了自己打算,他可能根本撑不到杨必成成才的那一年,可是太子殿下终究还是需要更多的人才辅佐的。

    太子也只是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在没有结果之前也只能算得上是棋盘上的一记闲子。将来若是杨必成真的才华出众又善良可靠,他也愿意重用罪臣之子。到时候就算杨家的骂名不能改变,至少将来后人提起杨家之时也并非尽数辱骂,总会有人记得杨家出了一个好的官员。

    ……

    “您二老怎么突然登门了?”

    夏知蝉感到有些诧异,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会在官方驿站门前遇见这两个人。

    那就是秦采薇的父母。

    从上次小孤山一别之后他们倒是很少再有往来,夏知蝉跟秦采薇摊牌的事情,他们估计也并不知情。

    秦母黑着一张脸,她手里拿着一根被灰色布条包裹的东西。夏知蝉只是打眼一看,就知道那布条包裹之下的是一把冒着森森寒光的宝刀。

    而秦父则是有些无奈的,一边安抚着暴躁的妻子,一边看向不解的夏知蝉,叹了口气说道:

    “知蝉,我家丫头——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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