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瞄过去,午皇后比她要年长许多,原本鲜少接触,她不知道也不用在意午皇后是个什么样性情,可她和午皇后的堂妹却是难免会狭路相逢的,午氏部的女儿,习惯了含含糊糊说话,不露真性情,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要端个莫测高深的架子,让人乏味得很。
午皇后也实在忍无可忍了。
“京卫司的职责,在于防备上京生兵乱,危害宫廷,京卫司并非长公主的私卫,长公主遇刺,京卫司何罪之有?京卫司确有职责追捕刺客,但事发不过半日,又哪会这么快就有结果?长公主刚才的话,先已将京卫司论罪,以此要胁本宫不问青皂白,先将东豫的左副使问罪,本宫与长公主皆无此权限,本宫必须提醒长公主,要若长公主执意冲撞宝光殿,本宫依然会阻止长公主意图违抗圣令,损阻议交的行为。”
“皇后!!!”
“母后若急于缉凶,大可下令姚国公追查,又或者是商讨大尚臣。”午皇后起身,冲太后施以一个歉礼。
“母后,皇后这分明就推脱,母后可不能放纵皇后。”西平长公主也站了起身。
金珠夫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长公主又不是没去宝光殿发个威风,今天怎么非要逼着皇后强出头呢?长公主别真是被那几个刺客吓破胆了吧?”
她可没功夫听太后、皇后长篇大论那些君国社稷利害攸关,日子过得无趣,她就是来看乐子的,此时一句紧追着一句取笑姜里娜:“长公主也不听听宫外头的议论,连把通灵塔起火的事,都说成是上天要对长公主的行迳施以警诫,要说起来,长公主的确干了不少缺德事,就算招来天怒人怨,也是情理之中,让人怎么相信长公主的说法,认定今日那些刺客是东豫的左副使指派?
左副使虽然是个汉女,不似我们羌族的女儿自幼就谙习骑射,现住在未央宫里,看上去得屈从于长公主,奈何陛下不会准你胡作非为,把两国的邦并当作儿戏,是以长公主虽然刻意挑衅豫使,却根本不能伤及人家毫发,左副使并不受长公主的欺凌,何至于把你恨之入骨,非要刺杀于你闹市?
长公主心里也该有数了,因着你的胡作非为,有多少人怨恨你,等着时机把你置之死地。不提别人,卫氏可就一直把你当成不共戴天的死仇,盼着你死无葬身之地呢!”
卫夫人现在可不在场,金珠夫人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姜里娜从前在太尊的压制下,脾气倒还有所收敛,如今连太尊都被软禁了,自恃有皇帝兄长和太后生母撑腰,当然可以横行无忌,万万不料今日遭受了一场奇耻大辱后,在未央宫里居然还能被金珠夫人指着鼻子诅咒,这一气非同小可,眼珠子都能迸出金星来,起身直冲金珠夫人过去,高高抬起了手臂。
金珠夫人哪会坐等着挨打,闪身躲开,牢牢握住了姜里娜的手臂:“怎么,你连个外使都欺负不了,居然还敢欺我?”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一介贱妾,胆敢辱我,你文氏部就等着抄家灭族!”
“姜里娜,如果你不能把我文氏部灭族,那你可愿意以身祭塔?!”
“都给我住嘴!”姚太后也被气得胸膛里岩浆直涌,看似喝斥的两人,阴冷的两道视线却只盯向金珠夫人。
金珠夫人松开手,却是把姜里娜直接搡了个踉跄,她抬着脸,毫不畏惧盛怒的太后:“谁是贱妾?陛下册封我夫人的品阶,是下了金旨,送上玉册,太后殿下亲自说服了我的父母高堂,以銮车仪仗风风光光把我迎入的未央宫,长公主公然辱骂我,且叫嚣要将我文氏部灭族,你这是以下犯上,说你有谋逆之图都不为过了。
连个卫氏,都不由你如此冒犯,姜里娜,你可有点自知之明吧!”
姚太后的嘴里像堵了铅块,腮帮子都僵硬了,她自知现在还不能将文氏部如何,别说文金珠,就连文太妃都性命都要姑且留着,但她知道文金珠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人。
沉默了好一阵,姚太后终于挤出了森恻恻的笑容:“东豫的使团只是有嫌疑,我刚才因为急怒,的确有失冷静,让皇后受了委屈,我想今日西平遇刺之事,多半是谍间所为,纵然京卫司应当查办,也为绣腰司的职责所在,传我懿旨,勒令冉其吉速查上京城中的他国谍间,否则以失职论罪!”
金珠夫人方才慌张——她只图一时欢乐,好像是给冉大兄招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