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
下一刻,她兴许是明白了谢昭这是在为她行方便,于是脸上带着一丝感激之情,连连稽首道:
“是,多谢医律大人。”
她顿了顿,又面带抱歉之意迟疑问道:
“医律大人,老奴有一件事还想请教于您,不知道医律大人方不方便”
宁婆的额头和左脸都是大面积烧伤后的疤痕,这些坑坑洼洼的伤疤,积年累月下颜色逐渐赤红醒目,以至于任何细微的表情在宁婆脸上,都显得有那么几分狰狞汹厉。
似乎宁婆自己也知道自己面目可憎,她是“黑赛骆”,因此说话时更加不敢抬头直视旁人,生怕惹的贵人不快,总是有股格外谦卑的小心翼翼。
不过谢昭是什么人?
什么样的刀山血雨她不曾见过,又怎会在意这些浮华虚表。
她含笑道:“宁夫人,您请说。”
宁婆愣了愣,下意识抬头。
她不经意间对上了谢昭那双如寒山远黛般清澈如洗、温和有礼,且没有一丝一毫厌恶嫌弃的眉眼。
其实,她已经很多很多年不曾听闻过有人用“夫人”这种平等尊重的称呼来唤自己。
似乎也早已习惯了旁人或是嫌恶、或是厌弃、或是鄙夷的用“那个黑赛骆”、“宁婆子”、“丑八怪”之类的称呼叫她。
而在她沉默着未曾答话的这一瞬,那位据说出身很是高贵、进出往来皆有高手护卫的南朝神医“谢医律”,甚至也不曾漏出一丝一毫的不耐或催促之意。
她只是眸色和煦,格外包容的静静看着她,等待着她开口。
宁婆在怔忪一瞬后,豁然回过神来,恭顺的再度埋下头去。
“.是这样的,医律大人,鄙府的掌姓人昨日派人送来了几首西疆文字制式的南朝诗赋,命令老奴用心为其装裱,镌绣底衬。”
谢昭闻言恍然。
原来这个活计,居然也被安排给了这位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小了的宁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