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姨妈来信一直盛赞林表妹的容貌气度,说是喜欢得不得了,只恨不能是自己的女儿,甫一见面就送了林表妹许多布匹给林表妹做衣裳呢!”
他女儿不缺她那两块布!
外甥女千里迢迢而去,见面礼就给几块布,也好意思说!
而且,她不知道黛玉母亲新亡,黛玉要守孝的吗?
送她布匹给她做新衣裳,是安的什么心!
薛宝宝开始做总结陈词,“所以,姑丈您尽可以放心,林表妹在贾府好得很呢!”
真的,林谪仙,你女儿好得很呢!你尽可以放心地厌世求死呢!
林如海吐了口浊气,方勉强笑了出来,“好孩子,我离得远,也不知道你林表妹在京城到底怎么样。
多谢你告知我,时候不早了,你回家去吧,等有消息,我再遣人寻你”。
薛宝宝眼药上得差不多了,满意告辞。
……
……
薛宝宝离开后,林如海越想越怒,恨不能立刻接了黛玉回来。
只他也颇是知道几分贾母的性子,知道自己若是派仆妇去,定然会直接被贾母打出来,根本不可能接回黛玉,偏偏他又不能亲自进京!
他越想越是气郁,吩咐烫酒来吃。
伺候他的老仆劝道,“老爷,大夫吩咐了,老爷身子弱,要好生保养,万不可气郁饮酒,伤身子”。
林如海瞪了他一眼,“多话,我又不是天天饮酒,偶尔喝一次有什么干系?”
老仆无法,只得去准备酒,突然想起今天薛宝宝带了药酒来,便将那药酒热了一盅,送给林如海。
林如海伤心愤懑之下,哪里知道酒的味道,只觉这酒喝起来十分可口,喝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喝完一盅,更是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心中郁愤也去了许多,遂又命再烫酒来。
老仆只得又烫了两盅,林如海却还嫌不够,直到将薛宝宝送来的那一小坛酒喝完,听说真的没了,才不甘算了。
酒助人性,他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此时只觉心情激荡,有什么不吐不快,吩咐准备笔墨,奋笔疾书起来。
良久得成一折,他上下看了看,朗声笑了起来,吩咐立即送去京城。
朝中素来的“盐课据天下赋税之半,两淮盐课又居天下之半”的说法,他知道自己这个位子敏感,新皇一定不会信他。
两淮巡盐御史,掌控了整个江南的盐政,每年过手的银钱无数,新皇定然要派自己的心腹来才会放心。
只太上皇尚在,新皇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动他这个上皇的心腹,所以,他多半是要死在这个位子上的。
他身体不好,几乎全江南的人都知道,所以,他早就做好了“病”死在这个位子上的打算。
本来他身无挂牵,死了也就死了,也算是为君、为民而死。
但现在黛玉明显在外家过得不好,他又怎么能自轻其身?
再怎么也得安排好黛玉才能死!
正好薛家这次献上大笔钱财,他倒是可以借上这股东风,求新皇给个恩典,允他回京述职,留在京城谋个缺。
太上皇向来心软多情,他只要坦白不放心黛玉之事,太上皇多半不会多起疑心。
新皇虽不一定能放心他,但他要是求个类似于在翰林院编书的闲职,新皇也不一定会拒绝。
只要他活着,总还能照拂黛玉几年,否则只怕是到了地下,也无法面见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