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皇后本来以为以权利引诱,薛家出身商户,重利慕权,定然会上钩。
没想到薛太太竟是怎么也不松口,她恼怒又烦躁,恼怒薛家不识抬举,烦躁不知该如何答复羊太后。
偏偏羊太后就挑了今天来问,她推卸不过,只得含糊答道,“薛姑娘竟是已经定下了亲事,我原本想着薛姑娘的亲事并未传出风声来,想是只是口头说了一句,做不得准的,便请了我娘去打探口风。
薛姑娘身份不及,与小七做个侧妃,那可是天大的荣宠,他们家再没有不愿的——”
羊皇后说到这忽觉背后发凉,下意识顿住声音抬头看去,却见宝幢正双目含笑看向自己。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心惊,刚刚她察觉到的那股满是恶意、甚至杀意的目光,是小七?
不,不可能吧?
没有道理啊!
羊皇后迅速回想了一番自己的话,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唔,应该只是她的错觉——
羊皇后惴惴不安看向宝幢,“小七看着我做什么?”
宝幢竖掌合十,“阿弥陀佛,佛祖教训,宁拆七座庙,不毁一桩婚,皇嫂大可不必为了贫僧做下此等有伤阴德之事”。
羊皇后顿时紫涨了脸,她不在意什么有伤阴德,还是不伤阴德,却不喜欢有人当面说她做事有伤阴德,更不喜欢这个人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说。
羊太后眉头一跳,不愿宝幢因为简简单单一句话得罪了羊皇后,忙斥道,“小七,不得胡说!
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你皇嫂不过是叫人问一问,又未曾以权势逼人。
请的还是你舅妈,何等的尊贵身份?又何曾像你说的那般不堪?还不快向你皇嫂赔罪!”
她老了,小七终有一天,还是得靠皇帝与皇后照拂。
宝幢起身合十,态度真诚开口,“阿弥陀佛,原是贫僧失言,还请皇嫂恕罪!”
羊皇后忙摆出笑脸来,起身还礼,笑道,“小七天真烂漫,皇嫂岂会怪罪,又何来恕罪之说?”
羊太后欣慰点头,“好好,一家人最要紧的就是和和气气的。
小七,皇后既是你的皇嫂,又是你嫡亲的表姐,你小时候病重,更是皇后不远万里亲自前往神农山看顾于你,你要记得你皇嫂的大恩”。
宝幢抬眼认真看向羊皇后,“母后不说,贫僧也一直记着,不是皇嫂细心照顾,贫僧说不得早就没了”。
宝幢的眼瞳呈一种十分温柔的琥珀色,像是镀了一层蜜,这般认真又感恩地看着羊皇后,羊皇后只觉心都被他眼中的蜜甜化了,哪里还有刚刚的恼怒?
小七从小与世隔绝长大,每天挣扎在死亡的边缘,身边又都是奴才,性子天真烂漫、说话真诚直率。
这是他的好处,她又岂能因为他一句无心的话,真的生上气了?
“什么记着不记着的,我们嫡表至亲,再这么外道,我可就要生气了!”
羊皇后笑嗔,口气比刚刚却是真诚了许多。
羊太后又数落了宝幢几句,便问,“薛姑娘的亲事到底实情如何?定的哪一家?”
这样的事一查就知,羊皇后根本不敢敷衍,硬着头皮答道,“却是真的已经定下来了,只薛太太没有具体说定的哪家”。
羊太后失望叹了口气,若是真能叫那位薛姑娘做小七的侧妃,倒也不错。
虽说出身差了些,但什么也比不上小七身体康健,更何况,她也见了薛姑娘两次,容貌确是顶顶出色的。
宝幢疑惑看向羊太后,“母后,为何要弄得如此复杂?只要母后下一道懿旨,令薛姑娘进宫伴驾不就行了?”
羊太后叹气,“现在自是简单,但明年你便要离宫建府,以后更是会离京就国,到时候又怎么办?”
宝幢想了想,道,“那却也容易,母后先令薛姑娘进宫伴驾,然后就说薛姑娘伴驾有功,赐封公主,那薛姑娘便算是贫僧的义妹了。
待贫僧离宫建府,便将府邸建在薛府旁边,义兄去义妹家吃饭,他们总不会拒绝。
至于离京就国,贫僧不娶王妃不就不需离京就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