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着什么,你哥哥我逃掉后,立刻就带着人马杀回去,将那些个要钱不要命的绑匪一锅端了,给你报仇报得彻彻底底的。
又说什么,你哥哥我经历了那一场劫难彻底看破红尘,游戏人间,红粉知己无数,私生子满地跑,寿终正寝后就变成了人见人怕的锦衣卫千户大人……
原来,他都是在骗她!
那么大的一辆越野车撞了上来,能把他们那小车压扁,她死了,死死将她护在怀里的哥哥能得什么好?
就算侥幸逃过了死劫,也绝对是重伤,要在ICU里度过余生,最好的结果也是留下终生残疾。
什么游戏人间、什么红粉知己、什么私生子满地跑?
他要坐着轮椅,吊着胳膊,甚至带着一张被车祸毁掉的脸去做那些事吗!
又在骗她!
他又在骗她!
他总是这样,总是报喜不报忧,总是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扛,连知晓的权利都不给她!
薛宝宝恨恨捶了捶地面,眼泪却涌得更急,等他回来了,她要天天给他做最讨厌的水煮菠菜,天天吃吃,顿顿吃,吃到他再也不敢为止……
……
……
远处的连廊下,站在柱后的宝幢沉默盯着紧闭的房门和窗户,竖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西柳悄无声息出现,低声禀告,“主子,薛姑娘一直在哭,只念了几声哥哥”。
宝幢牵起唇角,所以,薛妹妹这是想虞指挥使了?想得出了神,被他吓了一下,索性直接想哭了?
“主子——”
西柳低着头,迟疑着开口,“主子不必烦扰,刚传来的消息,有一批极厉害的人在追杀虞指挥使。
他们好像在虞指挥使身边有内应,虞指挥使已然中了一次招,受伤了。
说不定很快,虞指挥使就会死在他们手上,主子就不必费心想着怎么叫虞指挥使被贬去南疆了”。
宝幢缓缓转身,一双桃花眼不可置信地瞪大,“追杀虞指挥使?是什么人?”
“北芪没有查出来”。
宝幢气得连连冷笑,“他没有查出来?他还坐视那些人追杀虞指挥使?我是派他去有赏北国风光的么?”
西柳愣愣看向他,“可是,主子,北芪,北芪以为主子不会想救虞指挥使”。
明明主子你的确是叫北芪暗中跟着虞指挥使,好抓住他以权谋私的把柄,把虞指挥使发落去蛮荒之地去。
但你也没说要北芪保护虞指挥使,还要负责查明追杀虞指挥使的人是谁啊?
宝幢更怒,“他以为?他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立即遣人去跟他说,全力保护虞指挥使回京,虞指挥使要是死了,他也不必回来了!”
西柳完全回不过神来,主子念叨着虞指挥使碍眼,要扔他去南疆喂虫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既然有人出手要虞指挥使的命,主子坐享其成,去了眼中钉,不是正好?
“算了,叫佘管家亲自跑一趟,一定要叫虞指挥使活着回来!”
宝幢一口银牙几乎咬碎,那个虞信果然讨厌!
在京中的时候,各种阻止他见薛妹妹不说,出了京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想要叫薛妹妹伤心一辈子!
他一定要扔他去南疆喂虫子,喂虫子!
……
……
当天夜里,薛宝宝噩梦不断,撞车的一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梦境中,让她睡梦中痛哭失声。
阿魏睡性好,就在她的隔壁也没能吵醒,反倒是偏殿中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起夜时听到了,战战兢兢地来叫阿魏,阿魏这才进屋推醒了薛宝宝。
薛宝宝醒了,心头的绝望和悲伤却还是抑制不住,眼泪不停地往外涌。
阿魏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一叠声地问她怎么了。
薛宝宝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哥哥的差事做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阿魏恍然,“姑娘是在担心大人啊!姑娘不必担心,大人很厉害的!
而且这次大人是奉皇命去赈灾,不是什么危险的差事,绝对没事的”。
薛宝宝点头,从荷包中拿出一颗糖含进嘴里,摆手示意她回去睡觉,又躺了下来。
只她却不敢再睡,那样的场面,即使是在梦里,她也不想再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