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更加了不得,二十岁出头的国侯兼定州骑军都指挥使,手里攥着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军功。”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咂舌道:“嘿,别看他出身边军,等他回京之后,恐怕没几个人敢惹他。”
坐在南面的另一位官员笑道:“你可是堂堂兵部尚书,难道没办法拿捏一个年轻晚辈?”
此人名叫裴方远,官居国子监司业。
丁会自嘲道:“旁人不知道倒也罢了,你们难道不知我这个兵部尚书只是个后勤总管?郭从义、王晏、刘守光、萧望之、厉天润等等,谁在我面前不是趾高气扬?就连陆沉这个年轻晚辈,都不会将我放在眼里,毕竟我又管不到他。”
“现在管不到,不代表以后管不到。”
一个平和的声音在方桌北面的阴影里响起。
丁会登时喜上眉梢,笑道:“承大人吉言,真到了那一天,下官肯定会让那些武夫好看。”
阴影之中,坐着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明明他只是刑部侍郎,身为尚书的丁会在他面前却以下级自称,而另外两人对此没有半点讶异,似乎习以为常。
刑部侍郎李适之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的茶盏,淡淡问道:“陆沉入京意味着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便收起闲谈的心思,尽皆正襟危坐。
戚维礼当先说道:“陛下应当是对陆沉的身世谣言仍有疑虑,因此没有将他破格提拔为定州都督。此番召其入京述职,陛下是想确定他的忠心。”
李适之默然不语。
裴方远补充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陛下本来是打算让陈澜钰暂领南衙六军,结果被郭从义横插一手,搬出成州都督侯玉这个更合适的人选。如此一来,陛下暂时仍旧无法掌控南衙,所以想趁着陆沉功大难赏的由头迈出这一步。”
丁会满含深意地看着左相长子,锦麟李氏铁板钉钉的未来家主,江南世族的下一代领袖人物。
李适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缓缓道:“这两种可能都没错。不论陛下心里怎么想,于我们而言,陆沉再度入京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丁会心中一动,低声道:“大人之意是……”
“那件事不必着急,我们得徐徐图之。”
李适之语调平静,眼中浮现一抹晦涩难言的冷光,幽幽道:“目前看来边军已经起势,姑且相信萧望之和厉天润不会变成第二个伪帝张璨,但是外强中干头重脚轻却非中枢可以接受的局面。陆沉来得很及时,京中这潭浑水的确需要一剂猛药才能搅起波澜。”
李适之环视众人,继而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最重要的药引子。”
丁会看着他漠然的双眼,恭敬又畏惧地说道:“敢问大人,药方何名?”
李适之缓缓长吁一口浊气,既有几分不舍,又带着几分决然地说道:“国侯入京,虽然不至于天塌,却有可能地陷。”
众人无不悚然,却又带着几分热切和激动。
李适之不再言语,眸光深邃似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