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沉双手挽着缰绳,淡淡道:“这就是你的遗言?”
兀颜术沉默片刻,缓缓道:“今日再度败在你手上,某心服口服,遗言就不必了。”
“本王知道你不甘心,或许还有一些痛心,因为此战你麾下精锐死伤殆尽,逃回去的人应该不足三成。简单来说,你们兀颜氏注定会被景廉大姓除名,这就是你一手造成的结果。”
陆沉眉峰微挑,凛然道:“不过你也不用太难受,因为其他大姓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本王会送给他们相似的结局。”
兀颜术语调转冷,寒声道:“淮安郡王,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某败在你手上无话可说,但你身为一军主帅,在这个时候逞口舌之快,未免格局有些低了。”
“呵。”
陆沉双眼微眯,一声冷笑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本王什么叫各为其主?兀颜术,齐景之间相安无事数十年,大齐从未进犯过你们的领地,是你们主动挑起战端。几十年来你们侵占了多少大齐的土地,屠杀了多少无辜的大齐百姓,你数得清吗?”
兀颜术怔住,片刻后咬牙道:“天下,有能者居之!”
“很虚伪。”
陆沉摇了摇头,放缓语气说道:“当兵打仗,吃得就是这碗饭,各凭本事没什么问题,战场上的厮杀再惨烈也正常,但是你们几十年来屠杀无数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如今却在本王面前宣讲这些大道理,开口闭口就是格局。”
兀颜术终于无言以对。
“当年本王在河洛城俘虏庆聿怀瑾的时候,便对她说过一句话,你们景廉人以怎样的手段屠戮齐人,我们便会以对等的手段还回去。”
陆沉环视周遭的大齐将士们,继续说道:“今日本王再重复一遍,此战只是一个开始,大齐边军将会绞杀所有敌人,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将来本王会率领你们直捣景国都城,杀光景国的士卒,焚毁景国的宗庙。至于数十年来他们在大齐土地上犯下的罪孽,我们唯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将士们从胸腔中迸发出这句话,犹如一曲壮烈的战歌,响起于平原之上。
明明已经可以坦然赴死,这一刻兀颜术心里却泛起无穷的寒意。
陆沉的视线再度回到他身上,平静地说道:“本王知道你不怕死,之所以要告诉你这番话,只是要让你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这世上没人能在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之后,一死就能洗清自己犯下的恶!”
兀颜术的双手猛地颤抖起来,他看着目光如电的陆沉,脸上浮现一抹惶然的神情,缓缓举起那柄断剑。
然后猛地横切自己的咽喉。
齐军将士们没有任何动容,他们听完陆沉的话之后,心中涌起更加强烈的饥渴,这一战无法消弭他们的战意。
陆沉回首看向刘守光,道:“割下他的首级送去京城,再附上此战的军报。”
刘守光拱手道:“遵令!”
陆沉这才微微抬头望着遥远的北方,只见天高云淡,山川辽阔。
征途未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