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香’,却并没有完全打消孙三娘疑惑。
十里坡内盛产香料并不是什么秘密,是远近闻名的。
赵福生索性又道:
“这一次走这边,本来是答应了一个人的嘱托,在回家途中顺道帮人带句话,哪知走到一半山路难走,车毁了,我们一家便没法子,只好乱走。”
她说话半真半假,孙三娘听闻这话点了点头,看这女人神情,也没有全信。
“走到天黑了,幸亏遇到了这样一座庙,便停下来暂时歇歇脚,准备等天亮之后再找人问路。”
孙三娘就笑:
“不知客人要带话去哪家?我们师姐弟都是同门,又对这十里坡很熟,你要说了,我们说不定也能帮忙指条路。”说完,她伸手想去摸腰侧的烟斗,但手指刚一碰到,又停住了。
赵福生深知人性复杂。
她看得出来,罗六、孙三娘认为她年纪幼小,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较好拿捏。
可这样的问题若是她轻易答了,且回答得太流畅,这两人疑心重,说不定就要生疑了。
面对孙三娘的问话,赵福生故意迟疑了片刻,脸上露出怀疑之色,有些紧张的盯着孙三娘看。
她这样的表现反倒符合一个有些小聪明,但经事不多的稚嫩少女模样。
孙三娘放心的将烟斗扯了下来,又伸指从烟袋里掐了一小撮烟丝,放进烟筒中。
“你放心,我们师姐弟也不是什么坏人,大家相逢即是有缘,反正指条路,若客人听得高兴,赏口水喝。”
说完,她将烟杆叼进嘴中,含着烟杆偏头去点火。
借着点火的动作,她眼角余光观察赵福生的一举一动,果然见赵福生听了自己话后,似是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嗤。’孙三娘心中冷笑:还是个嫩雏。
赵福生就笑道:
“我是替流土村的杨家托话的,他家的二女儿嫁到了十里坡内的黎家坳,最近据说刚有喜了——”
“黎家坳?姓杨的?”孙三娘烟也不点了,以手指将烟杆捏住,转头去问罗六:
“是黎有禄家的那个吗?他家婆娘像是姓杨,是万安县城外一个什么村的。”
罗六的大脑袋摇了摇头:
“具体不清楚,但是黎有禄家的媳妇确实怀孕了。”
“你怎么知道?”孙三娘听这闻这话吃了一惊。
罗六隐晦看了她一眼,接着含糊不清道:
“上回她婆婆来找我,说是儿媳怀孕,要积阴德。”
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接着都转头来看赵福生。
却见赵福生神情懵懂,像是没有听懂二人的话,心中不由一松,接着再看年纪最大的孟婆、张传世,却见两人仿佛事不关己,只是听着闲话,半点儿没有察觉什么怪异之处。
看来这是一对老糊涂!
孙三娘子心中大石落地,神情顿时亲热了许多:
“原来果然是熟人,黎有禄家我可熟了,我跟他老娘也是时常往来的,回头天亮了,我带你们过去就是了。”
赵福生装着没看出她的算盘,道:
“那可太好了。”
寒暄完后,她直接就问:
“孙三娘,这十里坡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看一切都变样了?这泥庙以前还是绿树环绕、荆棘杂藤的也多,这次来竟然一根杂草也没有了。”
孙三娘就道:
“这事儿可说来话长了。”
赵福生笑了笑,再问:
“对了,你们先前进来时,我听你们说这野庙叫干爹庙?为什么这样叫呢?”
孙三娘此时自认为摸清了她的底,认为她只是一个被家里人保护得不错,才刚离家,对凡事都很好奇的少女罢了。
她心中戒备心降低了一些,想了想就道:
“客人有所不知,我们十里坡内有个风俗,就是谁如果有恩于人,便要拜认对方为长。”
也就是认干爹、干娘的事在此地是习以为常的。
赵福生就道:
“这样的风俗也听闻过,但跟这庙叫干爹庙有什么关系呢?”
孙三娘沉吟了片刻,抬头时才说道:
“贵客也不是外人,既然提到了黎家坳的有禄家,也算是自己人了,有些事情说给你听听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