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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仕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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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思艺也不知这舆图是什么,借此机会,试探着薛白的神色,薛白却只是大概扫了眼剩下的文书,将它们重新卷起。

    “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哥奴死前特意调阅的竟是这些。”

    “是啊,薛舍人以为,他是为何?”

    “也许是为了与李献忠一起谋逆吧,人已死了,他的想法也不得而知了。”

    袁思艺被这句话逗笑了,问道:“薛舍人以为,这些文书适合归置到中书省吗?”

    “确是放在尚宫局更妥当,袁大监考虑得周到。”

    “不不,老奴此前也从未看过它们,眼下却愁喽,该如何向圣人回禀。”

    “是下官的错。”薛白连忙告罪。

    他相信袁思艺自然能把李隆基糊弄过去,而他既然已达到目的,当即告辞而去。

    离开华清宫时,薛白遇到了高力士,才打了招呼,便被瞪了一眼。

    两人遂到宫外的鹿槽说话。

    “你昨夜与谁在一起?”高力士语气不善地问道。

    薛白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还请高将军莫要打听此事,是我荒唐了。”

    “我打听?若非我替你揩屁股,你……”

    高力士抬手一指薛白,语气严厉地叱了一句,神色愈发凝重起来,问道:“你招惹袁思艺做甚?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并非我招惹他,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何意?”

    薛白不答,仅这几句话,他已达到了目的。既不点透,又留给高力士一个可猜测的空间。过犹不及,此事不必说太多。

    ~~

    夕阳下,鹿槽中是一派悠闲的景象。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薛白心里却一点都不悠闲,想着王忠嗣死了,安禄山马上要谋河东,高高在上的皇帝依旧日益昏聩,若是大乱将起。他又有何等的权力地位面对这一切?

    山庄门外,李岫正在踱着步等薛白,连忙迎了上来,低声道:“高力士来过了。”

    “你失态了。”薛白打了个哈欠,道:“进去说。”

    骊山这个地方,山峦起伏,很可能说着话,就会被山岭上的什么人远远看到,实在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李岫道:“若非为了我阿爷的案子,高力士便是冲着文书之事来的,果然是他拿走的。你的身份,若被他揭穿,会如何?”

    “会如何?”薛白道:“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李亨。”

    这句话镇住了李岫,他有了莫大的信心,问道:“你与高力士谈定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准备好去陇右之事。”

    “好。”李岫想了想,问道:“还有一事,我到陇右,是否能与一些信得过的将领透露些许机密?只些许。”

    权力的欲火被点燃,便扑不灭了。

    薛白想了想,道:“不急,你留心着长安的动向,到时再提。”

    “喏。”

    相比于李林甫的打压,薛白的态度着实是给了李岫莫大的信心,哪怕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甚至从头到尾都是虚构的,薛白却愿意扛下更多的压力。

    挥退李岫,薛白先去找了先于他回来的杨玉瑶。

    今日的骨牌,杨玉瑶赢回了一整个匣子的金银珠宝,正在清点,见了薛白,眼含媚态地招了招手。

    “你若是困了,可枕在我腿上。”

    “有些私事想问问瑶娘。”

    “私事?”杨玉瑶笑了笑,挥退周围的侍婢,依旧拉着薛白到榻上躺着,道:“说吧,哪桩私事?”

    “宫中有位供奉画师,名叫张萱,瑶娘可知此人在何处?”

    “张萱?名字好熟。”

    杨玉瑶想了想,让薛白起开,趿着鞋走到一排红木箱子前,犹豫着该开哪个。

    她在闺房中穿得稀薄,雪白又修长的一双腿显露在外面,十分好看,薛白倚在那欣赏着,任她慢慢翻找物件。

    这一找就是许久,她甚至出了微微的薄汗,好不容易捧了两卷画轴来躺回榻上。

    “呶,给你看看。”

    薛白展开了一卷画,目露惊讶之后显出一个笑容来,像是见到了什么熟悉的事物。

    因他眼前这幅便是《虢国夫人游春图》了。

    细细观赏着这真迹,薛白叹道:“画功真是了得,纤毫毕现。”

    可再回头看了玉体横陈在榻上的杨玉瑶,他却又道:“可,不像。”

    “你知哪个是我,便说不像。”

    “自是这两人之一,可都不像。”

    薛白指的是画中并骑的两个妇人,皆是衣裙鲜丽,头梳堕马髻。

    杨玉瑶笑问道:“既说不像,为何认为是这两人。”

    “画中有八匹马,四匹颔下悬有红缨,所谓马悬‘踢胸’者贵,四骑中,为首者马鞍上绣有虎纹,地位显赫,却是男子;最后抱着女童的妇人,衣饰沉着,举止谨慎,神情谦卑,该是保姆;那就只能是中间两骑。”

    “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呢。”杨玉瑶手指按着下巴,故意夸了薛白一句,笑意吟吟道:“可你忘了我的诨号了?”

    “雄狐?”

    “人家既是雄狐,为何一定要衣裙鲜丽、梳堕马髻?”

    “竟是这为首一人吗?”薛白讶然,再看了看,道:“依旧不像。”

    “如何不像?”

    “真人美得多。”

    杨玉瑶大喜,高兴得弯了眼睛。趴在薛白背上,指着画里的人物一一问道:“你知这是谁吗?”

    “谁?”

    “我两个姐妹,至于那女童,便是我阿姐的女儿,名唤崔彩屏,已出落成大姑娘,嫁为广平王妃了。”

    两人又看另一幅画,却是《捣练图》,画的是一群宫娥在制布时的情形。

    杨玉瑶道:“这里面也有一人是你认识的,猜是哪个?”

    “这种写意的画风,我如何能认得出来。”

    “在左边熨布的这几人中,看得出吗?”

    杨玉瑶见薛白真猜不出,指了指画中正躲在布匹下歪着头往上看的一个小姑娘,笑道:“猜这是谁?”

    “还真猜不出来。”

    “笨,谢阿蛮,她去给玉环看布匹。还有这个,背对着我们,稍高些的小丫头,是许合子小时候。”

    “张萱能画出这些画来,有很强的观察力吧?”

    “那是自然。”

    薛白沉吟道:“那……他多年前画过的人,多年后能认出对方吗?”

    “以这画师的能耐,当是可以。”

    “我能见他一面吗?”

    薛白虽不太会看画,却知那一幅薛妃抱着孩子的画若是张萱所作,那张萱就能成为他冒名篡位之事上一个极为重要的人证。

    可杨玉瑶虽聘请过张萱画画,却与对方并不熟识,想了想,道:“我上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他前两年给玉环作画。待这几日我问问玉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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